啧啧,真真瞌睡遇上枕头,牵引绳往手里一塞,一溜烟儿?人就跑到草坪上去?了,拿着铁锹哐哐铲土,那本笨手笨脚的动作简直看得人心焦,沈时序干脆把大侠收回来,跟旁边大叔闲聊。

“您别管他,两分钟热度,待会手疼马上就不弄了。”

立春后?天气没那么冷,大叔用手背揩揩额头的汗,从单薄的上衣口袋摸出烟盒,给沈时序递了根,沈时序拢住火苗给大叔点了烟。

吐了口烟,大叔笑着说,“他蹲在后?头看了半小时,也不说话也不走。”

“看我?看他才主动说话,问我?为什么栽已经开了的花,这是什么花,要栽多久。”

“就是问题有点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天的糟心和疲惫仿佛都随着呛燥的烟雾消散,沈时序也忍不住笑,掸掸烟灰,“他闲不住嘴,您当?没听?见就成。”

“那可不行,小伙子心眼好着嘞。”大叔指着那边,“你看,还晓得不把铲子对着别人。”

顺着目光望去?,心眼好的小伙子已经铲完了土,正对着被?众多塑料薄膜包裹的树根发愁,朝这边喊,“这个要全部解开吗?”

没叫叔叔,那就是在叫自?己,无奈叹息一声,沈时序过去?把那塑料薄膜给解开。

两人凑得近,沈时序的眉眼在模糊的夜色下看不真切,甚至没有叼着的那支烟所升腾的烟雾明显。

但很帅很酷。

陈嘉之直勾勾盯着他看。

都不用抬眼,沈时序斥了句,“让开点,烟头烫到脸了。”

象征性往后?挪一步,陈嘉之托着腮,“你真好看。”

塑料薄膜在掌中揉成一团,指尖沾了泥没法揪脸,沈时序站起来,大言不惭:“我?知?道。”

“嘁。”陈嘉之撇撇嘴,“什么人啊。”大叔过来了,他也站起来,“叔叔,我?这坑是不是挖的不太好啊。”

当?然了,挖的太浅了,花儿?栽下去?开两天,然后?就会因为根系抓不住泥土而?死?掉。

“还好嘛。”大叔拿过铁锹,“谢了啊小伙子们,你们快回去?吃饭吧。”

暗戳戳的拒绝,受伤地牵着大侠回到小道,陈嘉之小声问,“他是不是嫌我?没弄好啊。”

沈时序瞥他一眼,“谁都要夸你,怎么总想要表扬。”说完心头咯噔一声,想起今天上午那对父母的虐待行为,柔声说,“已经很好了。”

“是吧,我?也觉得挖挺好。”

不明白委屈劲儿?从何?而?来,路灯下,沈时序站定,望着他,“这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好看的坑,行不行?”

“还撇嘴?”

勉为其难笑了下,陈嘉之说,“又觉得我?烦了呗。”

一天天的鸡同鸭讲,血压按都按不住,干脆换话题,沈时序问,“怎么这么喜欢种花?”

说起这个,那就有的说了!

“嘿嘿,其实?以前我?也不懂为什么有人喜欢种花,现在大概懂了一点点吧。”

面前那双灰蓝色瞳孔期待极了,好像在说‘你快问我?原因啊,你快点啊!’

两人继续慢慢往前走,沈时序偏了偏头,“为什么?”

“据我?观察,大多喜欢种花的都是老年人,想想可能是因为生命流逝,年纪越大,力不从心的事情?越多,但种花刚好弥补了这种空缺!”

“不需要过量的体力,只要洒下种子浇灌水,种子就会发绿油油的芽。”

淡红湿润的嘴唇一张一合,睫毛也扑闪扑闪的。

“当?然发的不是芽,是日益增长的生命力。”

“从幼苗到挺拔的枝干,再到开花,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就像自?己亲手扶养了生命。”

“这样?一来,好像自?己的生命力也在成长,用新生命来填补自?己日渐流逝的生命,很奇妙的感觉。”说完高兴地偏脸看过来,“有句很好听?的话,爱人如养花,很棒,对吧?”

“嗯,很棒。”沈时序摸他脑袋,“你又不是老年人,怎么想到这个。”

“心灵的窗户懂不懂?”陈嘉之笑着说,“我?有一双洞察万物的眼睛。”他圈起手指抵住眼眶,扭身望来,“你,也无处遁形。”

心头明明大动,却垂了眼,沈时序故意说,“你是最闹腾最烦人的花。”

倏地放下手,拧着眉,陈嘉之气鼓鼓地说:“一天不说我?你是不是难受?”

实?在难绷,过了会儿?沈时序笑出声,“还想种花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种什么种,我?要回家。”一把抢过牵引绳,气冲冲往前走,“大侠走,不理?他。”

气冲冲走了会儿?,身后?居然无动静??

原以为要追来,现在回头,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啊.....?”立在原地到处望也没看到人,脚上踢踢踏踏的,陈嘉之小声嘀咕,“真小气。”

刚走没几步,眼睛忽然被?一双温热的手蒙住,低沉含混的嗓音散在耳尖,“怎么有支笨蛋花独自?走夜路?”

愣了下,陈嘉之傻笑开,“你是采花贼吗。”

这个形容简直恶心人,沈时序唰地把手撤开,“快闭上嘴。”陈嘉之瞧见他手里拿着一颗较小的花苗,高兴地问:“你刚回去?在大叔那里买的?”

沈时序缓缓摇头,也挺不好意思的大概,“算偷的吧......”

“......”想来是在草坪上那处,随手拿了大叔没来得及栽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