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晴田被他唤醒,这才反应过来,合了窗子去给他捂手:“还记得我之前说……早些时候我娘还在世时,我与她孤儿寡母的,曾受过十爷相助吗?”
“……嗯,怎么了?”那日包晴田提了一嘴,没细说,他没放在心上,也没细问,看眼下又被他提起,却被勾起了些好奇心,“到底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之前见过你?”
“那是……十几年前了,我约摸十岁的时候。”许是勾到了些伤心事,此刻提来,包晴田的神色少有地有些黯然。
彼时,他父亲得了调任,一家三口从中原搬至了京都,在京城落户,怀揣着满心希冀,小小包告别了故乡旧友,以为会就此踏上一片光明之途,谁知……
到了京城后没两年,他父亲便过世了。
孤儿寡母的,又是外乡人,包氏母子二人可谓没少受一些恶邻的欺负。
包母原想带儿子回故园,只是一来,原籍的房屋地契已变卖,她二人若要回去,倒还要重新置办,二来,家中已无亲人,便是回去,依旧只她二人,只怕境况……并不会好多少,况且山高路远的,若再回去,却也不易。
还有就是……京城毕竟是北周京都,方方面面都比旧日小城要优渥些,为着儿子日后的成才之路,包母咬了咬牙,还是义无反顾地决定带着小小包留在京城。
那日,一附近死了婆娘的鳏夫惦记着包母的美色,先是把小小包哄骗出了门,随后给包母下了迷药欲行不轨,谁料,许是小小包心下有所感应,竟提前回了家,而后便看到……
那虬髯大汉一面撕扯着自家娘亲的衣物,一面叫嚣着许多难听的话,什么“臭婊子”、“平日惯会装腔作势”等等,不堪入耳。
小小包怒火中烧,捡起一旁的菜刀就欲去剁了这人。
可那人到底是身强力壮,竟一脚把人踹了个远。
他爹爹在京城所置办的房屋不大,小小包踉踉跄跄地,竟是被他踹出了门外。
一下被踹到了……溜出皇子所、偷跑出来玩的小小纶身上。
包晴田自是不认得这人的,虽被自已不小心抱了个紧的这小弟弟珠圆玉润很是可爱,但眼下他自是关心不了这么多,站起身就又冲了进去。
那小小纶自幼爱玩儿好闹,并不像某个小小菱一般是什么爱哭之人,眼下被人扑倒了都不带恼的,只好奇地看着那麦色皮肤的小哥哥又拿了刀冲了进去了,有些不解这人是要干什么。
不过十皇子不恼不怕,那跟着他的随从却是要吓死了本来被这十皇子软磨硬泡着非让带出宫,他就已经够难做了,要是小皇子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只怕他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眼见着自家小皇子竟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人去屋内,他只得赶忙跟了上去,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地看周遭有没有什么危险。
然后便也看到了那欺男霸女的一幕。
那虬髯大汉见小小包又跑了过来,已是恼极,色欲熏心之下,居然一把夺过了小小包的刀,准备把人灭口……
就这样,恰好被小小纶和那随从看到。
那随从毕竟是被先皇指到了小皇子跟前的,自然也要会些武艺,见到此幕,尤其还在自家小皇子跟前,自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几招下来,便把那大汉扣了起来,送到了衙门。
本来是被小皇子软磨硬泡着,带他出宫去玩儿的,谁料摊上了这事儿,那随从只得不顾小小纶……所装出来的又哭又闹,赶忙麻溜儿地带了人回了皇子所,以求再别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
来去匆匆,加之彼时他二人是藏着身份的,所以……小小包到底没能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在摁趴下那小弟弟的时候,隐约看到他胳膊里侧那半朵梅花样儿的粉色胎记。
最初之时,包晴田一面更加勤奋地习武,以能够让自已和娘亲不被旁人欺负,而另一面呢,却也在不停地寻找那救了自已与母亲的父子,想要报恩彼时他还以为那二人是父子来着。
只是……茫茫人海,怎么可能寻得到?
打听了许久,也没能问到人,只好作罢。
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他武艺精进了不少,已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又过了两年,母亲也因病亡故了。
他在京城之内,真的只剩了只身一人。
本已经不指望能再遇到人了甚至,他都渐渐淡忘了这桩事。
凭着武艺和学出来的验尸之道,他在刑部混了个仵作的小差,为着自已的名字,以及爹娘的希冀,一直持心中正,原本此生也算别无所求了……
直到那日,被那狼崽子陛下划分去看余小王爷是否在……十爷府内。
他拽停这人马的时候,便看到了那胎记。
起初,因着时间太久,他其实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待人走后才猛然惊觉。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寻不到毕竟这人是皇子,能给他一小仵作遇到了才怪了。
自已居然还在之前俊哥儿一案中,在那狼崽子陛下跟前说……怀疑是他和赵钰谨中的一人,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你怎么不说了?”赵钰纶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许是还不习惯旁人这么亲昵,边问着,赵钰纶边抽回了被他捂在掌心的手,“十岁,然后呢?”
包晴田回过神,这才同他说起之前的事。
第140章 番外篇 包包(囍)小十 5
那日是没有细问,如今这姓包的好生一说,赵钰纶便隐约想起来了:
“旁的倒记不甚清了,只印象里有个五大三粗的男的扬起菜刀,被老古三两下给制服了。往日没见过别人真动手,要真说起来,小爷我还是因着这个,觉得老古挺厉害,才让他教我武艺的。”
随后又叹了口气:“可惜啊,老古前几年因病人没了,要不然,还能带你跟他见一面。”
包晴田在知道了是赵钰纶后,就已经暗自查了那旧日恩人的,早已知道了此事,此刻也敛了目:“嗯,实在可惜。”
随即又敛了那伤情模样,再次把人的手握入了手心,弯着眼睛:“小十爷已同我行了夫妻之礼,以后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怎的还要把手缩了去?”
赵钰纶:……
这小十爷听着他那句“唯一的亲人”,心下有些复杂,却也不想表现出来,只好强行转移话题:
“等下陛下跟前……”
“放心,我懂,”包晴田眉开眼笑,“我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