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香薰灯漏出的柔和橘芒,灯罩内的香薰蜡烛已?经快燃到底,灯台上的走马片随着蜡烛燃烧产生?的热空气动力慢速旋转着,不时发出轻脆的叮叮白?噪音。

梵因盯着旋转灯台看?了几秒,又闭眼缓了缓初醒时的沉倦感,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水薄草的气息盈满口?腔,梵因吐掉漱口?水,取过干净的毛巾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听小?系统汇报在他睡觉的时候谢尔利特打了15个?视频电讯,而它全部给屏蔽掉了后,轻扯了下?唇角,说不出是讽还是不以为然。

“做得很好。”梵因用指腹轻轻贴下?趴在他肩上的光团子,语调温和:“谢谢小?七没有让无关人员来打扰我的睡眠。”

“不谢呀。”小?系统用透明翼卷住宿主的手指,蹭蹭,轻快道:“小?梵太客气啦,这?是我应该做的。另外,烹饪机里已?经有做好的粥食与面点,我操作机器尽量按照地球的口?味复刻了,小?梵下?楼就可以去吃晚餐啦。”

“这?么贴心吗?”梵因温声,“小?七很会照顾人呢。”

“不算会照顾啦...其实,我才是被照顾得更多的那个?。”07眨眨眼,“能帮到你们一点小?忙,我就很开心啦。”

“小?梵,你不准备给谢尔利特回个?视讯吗?”

“暂时不想回。”梵因在餐桌前坐下?,香甜热乎的粥食落肚,久违而熟悉的味道在唇齿间漫开,他慢慢嚼完,才道:“不想让无关人员破坏我现?在的好心情?。”

还有一个?原因。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他就是不想在明苑里和谢尔利特有任何的接触,打个?电讯都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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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索亚来接他回学?校。

回程途中,素来默不作声只管当好专职司机的军雌少见地主动和梵因搭话:“阁下?,今日过得...如何?”

梵因微微怔了瞬,温和回应:“过得很愉快。”

愉快就好。

索亚抬眼,两虫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相撞。

索亚率先开口?道歉:“抱歉阁下?,是我冒犯。”

“索亚,你想问什么?”梵因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他好脾气地弯眼笑了下?,“没关系的,可以直接问。”

“我不理解。”索亚说,“为什么每年的今天您去的是明苑,而不是长官的星墓?”

军雌向来不懂委婉为何物,梵因说了直接问,他就当真直言了:“您是还没接受长官去世?的事实吗?”

“我没有指责您的意思?。”说完后,索亚也意识到刚才那句话稍有不妥,他语气硬邦邦地补上一句:“虽然我并不懂长官,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希望您不要为此感到难过的。已?经六年了,阁下?...记得长官就好,终归是要向前看?的。”

索亚先生?是误解了什么吗...

梵因轻眨两下?眼,没有给自己辩解什么,只是微笑应下?:“好,谢谢您的关心。”

每年一到克弥斯汀的生?日,他去明苑待上一天而不是去克弥斯汀的星墓探望.,其实并不是不敢面对克弥斯汀已?经去世?的事实,而是他想用自己的方?式,给哥哥过生?日。

克弥斯汀还在的时候,生?日宴他一般会提前或者延后一天举办,真正生?日那天,他只和家人还有三?两亲近好友一起过。

当然,小?阁下?既不算是他的家人,也不是他的朋友,是他的特邀嘉宾。

从特邀嘉宾能下?地走路动手做事后,每年都会做一个?小?蛋糕给克弥斯汀。不管做的卖相如何,味道如何,克弥斯汀都会认认真真一口?一口?吃完的。吃完后手一伸,难得流露出少年气性来,眼眉含笑地和他的小?阁下?讨要生?日礼物。

他送的每一件礼物,小?到手工挂件,大到定制轻甲,都被克弥斯汀妥帖收藏起来,单独保管在一个?空间内。

哥哥去世?了,他也不想在他生?日这?天去探望一个?冷冰冰的,只刻着他名字的墓碑。他更愿意去到哥哥家里,安安静静度过这?一日。做蛋糕,送礼物,午睡,在院子里看?书......就像是克弥斯汀还陪在他身边的时候,最寻常的一天。

他在克弥斯汀永灰的星网账号上写到:

【哥哥,生?日快乐。今年送你的生?日礼物是一盏手工的蝴蝶灯,尽量按照你的蝶羽模样复刻了,希望会喜欢。】

【明年就真的不知道要送什么礼物给你了...明年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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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前,梵因让索亚绕路去了一趟雪枫巷。

雪枫巷位于东城区边缘,三?环边快接近四环的外城区了,90%的非帝星户籍外来虫口?都居住在此。部分?自诩身份尊贵上流权贵们是不轻易踏足这?里的,尤其是旧式贵族,他们平等的瞧不起所有非帝星土著虫族,认为生?活在三?环外的虫根本就不配和自己接触。

梵因倒是没这?个?想法...他最多感慨一句果?然哪个?世?界都存在地域歧视。

虫虫平等是不可能存在的。

尤其是这?还是一个?极其看?中基因等级和出身阶级的世?界。

他来雪枫巷,是因为这?里有一家私虫手工甜食店的蛋糕做得很好吃,是智能烹饪机怎么都做不出的味道。

店家一上新品,梵因就立马下?单预订了,约了今晚过来取。

只是他的蛋糕还没取到,另一块柑橘酒味的小?甜糕倒是先黏了上来。

或者说,强制性的黏上了他。

甜食店位于雪枫巷深处,虽说是巷,但其实是一条宽敞明亮的娱乐街,监控设施和安保机器人随处可见,安全系数很高。梵因之前一虫来取过很多次蛋糕,就没让索亚下?车跟着了。

只是......

梵因才迈上台阶,距离蛋糕店还差几步路程的时候,旁边的酒吧大门忽然开了一条缝,一道黑色身影风一样的掠了出来。他还没看?清,肩膀就被搂住了,似有似无的柑橘果?香盈上呼吸。

“宝贝,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这?句话很明显是说给路过的虫听的。

后腰被冰凉锋利的匕首抵住,比梵因高了大半个?头的虫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帮我一个?忙,我不会伤害你。”

细听的话,不难听出他的声音有些?隐忍的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