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就是方才那个仕女……”说道这里,燕寒急忙拉住牧仁,道:“王爷救我!”

“乖,不必担心,此女应不会立刻张扬出去,识实务者,乌日娜便是前车之鉴。”

“可是……我不放心。”燕寒眉头紧蹙,道,“王爷应该有办法让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吧?”

听到燕寒这么说,牧仁一愕,反问:“你的意思是……”

“燕寒不愿如此,这也是无可奈何啊。”燕寒轻叹,言下之意,任谁都听得明白:没有性命的人,自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可是此话一出,牧仁的神色却是大变。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声音之大,惊动四座!周遭的人立刻把视线投注到牧仁和燕寒的坐席上──这一吼,把燕寒吓坏了,他不明白那个温文的牧仁为何会毫无预警地勃然大怒?自己说错了什么教他生气?

“王爷……”声音颤抖地呼唤,可是牧仁此时并不想搭理他,霍然起身,拂袖离去。

四下一片静寂,大单于也开始注意这边,可燕寒此时根本顾不了其他,急急忙忙提起裙裾追随牧仁而去。

“王爷……王爷!燕寒做了什么让您不悦?”

回程的途中,牧仁板着一张面孔,燕寒不敢多言。可是回到府中他仍是一副愤愤模样,这教燕寒心慌不已,他赶忙从身后拽住牧仁的衣摆,喊道:“王爷,燕寒错了……都是燕寒不是,您责怪我吧!”

“你有什么错?”冷冷的声音。

“这……燕寒不知……”

“既然没错,为什么我要责怪你?”牧仁轻轻推开燕寒,就要大步离去,燕寒心中一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燕寒不解,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王爷,求求您,不要不理燕寒……”

语毕,泫然欲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唉……”见他这般,心生不忍,牧仁转回身,扶起他,道:“你是男孩子呀,难道还要我教你什么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燕寒咬着下唇不语,眼睛湿润,牧仁屈指抹掉他差点坠落的泪珠,问:“你当真不明白为何我会生气?”

燕寒摇了摇头,惶惶无助,见状牧仁又叹了一声:“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你……”

屡次听到牧仁提及旧事,可是却从不深谈,今次再度提起,让燕寒好奇地抬头望他,眼里储满了疑惑之色。

“那是我第一次碰见你,当时在天朝,你就像个无忧的精灵,纯洁地不食人间烟火……”

“也许你没印象了,可我却不曾忘记:那日天子邀各国使节围猎,我射下一只南雁,它受伤了,却还没死……你就冲到我面前,抱起它,理直气壮地说什么‘伤鸟入怀,猎夫不杀’;天子命你把猎物还我,你拒不受命,还把鸟儿抱紧护在怀中──当时我就很惊奇,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可爱的娃儿?让人不心生怜惜都难呢。”

“所以我就向天子请命,如果你肯亲我一下,我就把鸟儿送予你……结果你二话不说,便冲过来亲我,”说到这里,牧仁点了点自己的唇角,道:“喏,就亲在这儿,你那张香甜甜的小嘴,害得我三天都没洗脸。”

听牧仁如数家珍地诉说往事,燕寒急忙于脑中搜索,却没有一点印象,他真的不记得了,不记得那只鸟儿,不记得那个亲吻,也不记得那个匈奴使者……

看燕寒一脸茫然,牧仁涩涩一笑,道:“只是我万万想不到,当年为了一只小鸟的性命敢抗皇令的燕寒,今朝却要我为了他杀人……你何时学会了这些算计?”

“燕寒知错了……我也是身不由己,才会……”燕寒轻道,他终于明白牧仁在恼他什么。自己何尝愿意杀人?只是经历了那么多,为了自保,他不得不这样……

“是啊,就是因为‘身不由己’我才感慨。”牧仁沈声,正色道:“如果有一天,轮到要我的性命,你是不是又如今天这般‘身不由己’?”

“王……王爷!”燕寒的脸顿时惨白,“燕寒绝非忘恩负义之辈!”

听到这样的话,牧仁的脸色稍稍缓和,他掬起燕寒的脸,啄了啄他的额头,过了好半晌才说:“燕寒,我宁愿为你承担一切罪恶,也不愿这世间的污浊玷污了你的心灵,你明白吗?”

这一刻,听着这般温柔的言语,燕寒第一次感觉到真的有人疼他入心……只可惜这份温柔,他却消受不起……

“如果……”

“王爷?”

“我在想,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

“嗯?”

“算了,是我多虑了,或许那一天永远都不会来临……”

言毕,牧仁把怀中人搂得更紧,很久很久……都没有松手。

第二十六章 兄弟

过了几日,宫中并没有风声传来,燕寒知道牧仁已经妥善处理了仕女之事,心安不少。

另一边。

镇国将军巴图达(籁)风光无限地自边关归来,几天的光景便门庭若市,逢迎者数不胜数。只可惜这位王爷性冷如冰,不近人情,将大多访客拒之门外,但与此同时,他独独邀牧仁共酌,教燕寒尤感意外。

“其实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好啊,先说条件。”

“咿呀,你这小子……凭我们那么‘亲密’的关系,你也要谈条件?太没良心了!”

“……”

就像现在,两人同席共饮,谈笑风生,那兄弟不睦的传言不攻自破。

牧仁和巴图达(籁)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年岁相近,又是同一个乳母哺育长大,所以较之其他皇室子弟更为亲近。而且在匈奴语中,牧仁者,江河也,巴图达(籁)则是常海之义,两人的名字同属水性,在萨满教义中,江河入海,“牧仁”和“巴图达(籁)”的羁绊总要比他人更加深刻。

“燕寒。”

正出神,牧仁忽然这般唤道,吓了燕寒一大跳!他目前的身份除了牧仁,还没有第三人知晓,而今次牧仁居然大喇喇地在巴图达(籁)面前叫他的真名,这……

“不要担心,在老三面前,不需要藏着秘密。”牧人含笑道:“你也不必怕,瞧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比谁都要热情──嗯嗯……通常可以管这种人叫‘闷骚’,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