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玄泽似乎一眼看穿他的想法：“不会是戒指吧？”

苏蔚脸耳根都红透了：“你闭上！”

崔玄泽照做，敏锐的双耳捕捉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再睁开眼时，面前摆着一个黑色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枚造型简单、低调朴素的戒指。

苏蔚的脸颊连同脖颈一起染上粉红，结结巴巴：“那个、崔玄泽，我、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就是、就是……我爱你……”

崔玄泽盯着苏蔚，心潮剧烈涌动，突如其来的疯狂喜悦之后，却被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笼罩。

律师提醒的遗嘱修改不断在脑中回响，和苏蔚纯真炙热的爱意交织在一起，令太阳穴隐隐作痛。

苏蔚也在看着他，崔玄泽的表现和预想中完全相反，他不仅没有把自己抱起来转圈，还用一种看似平静，眼底里却隐隐浮动哀伤的眼神看着他。

“苏蔚。”

苏蔚愣了愣，在一起之后就没听见过他叫自己的全名。他像是知道崔玄泽要说什么，赶紧合上丝绒礼盒：“太突然了吧？我、我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在意，先吃饭吧？这件事以后再说。”

“你认真了，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

苏蔚动作僵住，崔玄泽笑了：“你是个Beta啊，生不了孩子，我没办法娶你的。”

苏蔚恍然，好半天才点头：“嗯，对，我知道。”

“我以为我们都有共识，只是恋爱而已，不会牵涉到未来。”崔玄泽摆在餐桌下的右手捏紧，“是我做了太多给你造成错觉了？抱歉，演得太投入，没想到你会认真。”

苏蔚默默听着，一时间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是内心被一片雪白的茫然扩散、占满。

他的视线像是找不到落脚点，在光滑桌面、高级红酒、精致的菜肴上乱转，眼睛眨了几下，忽然感觉脸颊上麻麻痒痒，伸手一摸，竟是眼泪。

“你的未来里，从来都没有我，是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崔玄泽轻轻点头。

苏蔚擦掉泪痕，拿起放在桌上的小盒子，扔进垃圾桶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说：“是我没谈过恋爱，把那些习以为常的东西当真了。我们好聚好散，趁我还没生气，你快滚吧。”

“我除了有钱，也没什么优点。”崔玄泽站起来，依旧是那副轻浮表情，伸手揉揉苏蔚的黑发，“你值得更好的。”

第170章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贺岚和江凌夜在玻璃门外，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能从动作和神情里大致判断目前的情况。

当苏蔚把戒指拿出来，羞涩表白后，崔玄泽的反应却很平淡，用那副讨厌的轻浮表情，说了些什么，苏蔚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怎么回事？他不会不答应吧？”贺岚感到奇怪，“他那么喜欢蔚蔚，听到主动求婚，不是应该乐疯了吗？”

“事情没这么简单，崔家最近出事了。”

贺岚看着江凌夜：“他家里怎么了？没有新闻报道啊。”

“崔玄泽的爷爷病危，消息全面封锁，你觉得会发生什么？”江凌夜顿了顿，“律师最近几乎住在崔家，老爷子倒下，决定权都在老夫人手里，已经有两房被赶到海外，听说遗嘱都改过几回了。”

“他们家现在形势紧张，之前又反对蔚蔚和崔玄泽在一起，那、那岂不是……”贺岚急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而且不到最后一刻，崔玄泽会做什么决定，谁也说不准。”

“你看他能做什么好决定啊？！蔚蔚第一次动心，就栽在这个渣男身上了！”

果不其然，真正的分手没有大吵大闹，崔玄泽和苏蔚好聚好散，转身后，脸色却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

他拉开玻璃门，恰好看见江凌夜和贺岚，贺岚瞪了他一眼，急忙跑去找苏蔚。江凌夜早有所料，淡淡道：“专心处理家事吧。”

“我知道。”崔玄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说得对，不能回头，现在我就想一头撞死。”

“我一直最欣赏你的地方，就是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得到什么。”江凌夜拍了拍他的肩，“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没什么要帮忙的，除了……”他用余光瞄一眼厅内，低声说，“帮我照顾好他。”

“蔚蔚！”贺岚跑到餐桌旁，看见苏蔚一个人在吃蛋糕，一勺一勺，吃得津津有味，像是无事发生。

他轻声问：“你还好吧？”

“好啊，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找Alpha了。”苏蔚把蛋糕推过去，“这个是川上楼的新品，味道真不错，等会儿我去跟甜品师傅取取经，下次做给你吃。”

贺岚的指尖轻轻触碰着他的脸颊：“你别这样。”

苏蔚怔了下，才发现脸上又挂着泪水，他连忙抽出一张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也是的，莫名其妙它就掉下来了。”

贺岚看得心疼，握住他的手：“蔚蔚，崔家发生了很多事，正是夺权的关键时刻，崔玄泽应该也是身不由己的。”

苏蔚摇头，一字一句说：“我问过他了，他的未来里没有我。之前我早就做过心理建设，也猜到会是这种结果，我根本没有期待过，真的，我没想哭的，是眼泪自己不争气往下掉……”

他的语气起初还算平静，后来的每一个字都在哽咽，句句不提伤心，却字字都在说谎。

先前一直茫然的那股悲伤像是找到了发泄口，苏蔚抱住贺岚，直到这一刻才用力哭出声来。

贺岚紧紧搂住他的肩，被那股悲伤的情绪感染到，也忍不住眼眶泛红。他在心里把崔玄泽骂了千万遍，这个狗男人，自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招惹完苏蔚，潇洒挥一挥衣袖就走了。

这种男人早晚阳X早X，这辈子也遇不到真爱！

“蔚蔚，你别伤心，为了他流泪不值得。天下男人这么多，还愁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苏蔚哭得梨花带雨，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如此伤心的时刻。贺岚一直抱着他，卫衣外套被眼泪浸湿一大片，联想到自己和江凌夜，心生感触：如果他不是极优性Omega，会不会也和苏蔚一样的结果？

Alpha天生对权势有掌控的欲望，在江山和美人面前，选择江山无可厚非。普通人都有“上岸先斩意中人”的决断，更别提极优性Alpha了，让他们为了一个Omega或是Beta放下唾手可夺的权势，可能性微乎其微。

尽管如此，贺岚却无法共情，这些该死的Alpha，就该被吊死在商业联姻里才对，根本不配得到苏蔚这么纯粹的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