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1)

“为了个女子,你就要这般,逆子、没出息的逆子。”孟致云仰天长叹。

“儿子倒是还没问父亲,当初普华寺可是父亲把儿子放在那儿的人手给收买,叫他们隐瞒不报,还有,我送到普华寺的银钱可是都不知怎的被转入香火钱里头,我派过去的伺候丫鬟、伺候嬷嬷都被打发走了,这些,父亲该如何解释。”

孟致云神情一滞:“我……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您若没有宁离的父亲,父亲您早就是地府的一缕游魂,您如今却站在这儿,欺辱她一个孤女,我有错,我不该当初信了父亲,把她送去了那儿。”

他的话犹如利刃,孟致云脸色隐隐浮现一丝恼羞成怒,是被戳破遮羞布的怒色,他唇翕动几下,似乎说不出什么话,与岑氏面面相觑。

“父亲,您当真问心无愧吗?”他站起身,视线直直的看着孟致云。

夫妻二人脸色涨红,欲开口辩解,却被孟岁檀打断:“在人命面前,任何的补偿都略显苍白,父亲也不必说什么养育之恩,您从未管过她,没有给过教导和关怀,母亲亦是,巴不得偏爱孟令臻,从未上过心。”

岑氏有些无措,原本卡在喉咙的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这些事细细数来确实是他们做错了,她也从中窥得了孟岁檀的一意孤行和坚持。

“此事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如果还有什么干涉,那我便辞官,孟府的荣华将到此为止。”他冷冷的抛出最后的大雷。

惊得他父亲和母亲手脚慌乱,孟岁檀有登阁拜相的未来,现在辞官,岂非一朝星辰陨落,日后叹息,均是后悔,孟致云对于这方面还是拎得清的,他清楚孟岁檀的执拗,说到就要做到,他本欲拿长辈的身份压人,却没想到他竟这般豁的出去。

孟岁檀没再跟他们掰扯,袖子一拂便离开了前厅,徒留夫妻二人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官是肯定不能辞的,那只能由着他去。

孟岁檀出了门后便瞧见了瑟瑟缩缩躲在一旁的孟令臻,他一双冷眼睨了过去,吓得孟令臻磕巴道:“兄、兄长你回来了。”

“躲在这儿做甚。”他倒是没有甩冷脸。

“我……我刚过来,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她赶紧摆手否认,颇为此地无银三百两。

孟岁檀没有说什么,绕过她便离开了。

宁离的假歇完后,便回了画院,云黛见着她,亲亲热热的凑了上来,一脸喜意,再环顾周遭,学生们的实现均落在她的神上,有的意味深长,有的愤懑不平,有的嗤笑,有的艳羡。

“怎么了这是,怎的都瞧我。”她凑在云黛耳边问。

“你还不知道呐,圣上嘉奖你,把你的职位升作了艺学,恭喜你呀,你可是独一份的女艺学。”云黛兴高采烈的说。

饶是宁离也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可我才入画院不到一年,怎么说也得从袛候做起,如何能跳级,这叫那些袛候大人该如何想。”

她第一时间不是高兴,而是担忧。

“一则你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少年天才,二则你又为平叛出了功劳,若非你及时带屠将军取得关键证据,怕是还没这么顺利。”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孟大人。”众人行礼。

宁离转身看着他:“大人怎么来了。”

“我特请示圣上,想作为兄长亲自来为你授礼。”这一刻,他没有旁的心思,二人除去这些纠葛,还有一层身份,他也是她的表兄,自然为她而感到骄傲,不管怎样,过去那十年的娇养不是假的。

云黛推了她一把:“快去啊。”

众人聚在崇青馆的前院,身后是数十名学生,学正站在一侧,最中央宁离双手交叠于腹,矗立在孟岁檀面前,他郑重的为她带上了冠子,矮身凑在她耳边:“你父亲的案子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便能真相大白。”

宁离心神大动,忍不住抬头对上了他深邃的视线。

“起身吧,宁艺学。”他俯身扶着她的手臂。

“希望你日后前途顺畅,我们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注】”沉厚的嗓音如风一般飘散在崇青馆的院落中,落在众人的耳廓里,犹似最美好的告白。

第59章

宁离在这一句话落下后,懂得了他的意思,骤然间绽开了笑意,白皙的小脸闪着动人的颜色,樱唇上扬,月牙眼乍如春华耀目,面庞止不住的浮现喜色。

她双手接过礼册,扬声说道:“多谢大人。”

她明白孟岁檀在补全她最“重要”的遗憾,宁离恍然感叹,若是二迟一些相遇,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但可惜,没有如果。

画院的众人围上来恭贺,孟岁檀看着被人群围簇的她,心头微微发软,同时更为强烈的渴望生了出来,他像是溺水之人,手边的浮木近在咫尺。

“皎皎。”他轻声唤道。

身在人群中耀眼的宁离笑意未敛,她回过了头眉目微挑,似是在问他怎么了?

但是身边的声音太大,盖过了孟岁檀的声音,只有一张薄唇开开合合,宁离并没有听到什么,只是疑惑的看着他,但最后她还是没有听到。

孟岁檀也没有失落,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他还有公务要忙,便没有同她道别离开了画院,东宫忙成一团,大理寺对庸王审讯,他特意去同负责授礼的官员协调,得来亲自帮她授礼的机会,也算全了三年前未满足她心愿的遗憾。

下值后,宁离欢天喜地的回府给徐老夫人和徐秋锦看,她在二老面前转着圈圈:“祖父祖母,我升官了。”

她把印玺和礼册递给二老,徐老夫人愣愣的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宁离背着光,那面容似乎与多年前的宁絮重合,气意风发的跑了进来:“师母,我要做官了。”

与那时不一样的是,徐秋锦把画卷砸到了宁絮的脸上,暴怒的吼了他一通,而今,全然不一样的心态,他们二人已然后悔,却仍旧造成了无可挽回的遗憾。

徐老夫人默默转回身去抹泪。

宁离怔了怔,不知何谓,徐秋锦掩唇轻咳:“你祖母就是太高兴了。”

徐老夫人收拾好心情:“好,太好了,我们皎皎很是优秀,过些日子去看你父亲,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宁离重重点了点头。

翌日,她出门时徐老夫人把她叫住:“把这汤拿着。”

宁离揭开食盒轻轻嗅了嗅:“好香啊,祖母这是什么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