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1)

“这不值得特地感谢,你也没有迁怒我。”我说道,他因为我的母亲生而父不详,失去豪门继承人的身份,比我更有资格迁怒,却仍旧以善意待我,我又怎能不投桃报李?

“不一样的,”凌子忆咬住下唇,抬起长睫期期艾艾地看向我,脸颊红晕弥漫,“那、那是因为我喜欢您、倾慕您,从第一眼见到您就爱上了您,身心沦陷,无法自拔,我想……当您的奴。”他眼底含着羞意,目光却直白而热烈,毫不掩饰的爱慕几乎要化成水从他眼眸中滴出来,含情脉脉、深情依依。

我站在这样浓烈的、爱慕的目光中,一时失语。

“我第一次见您,就是在清域,当时您在台上表演调教,我站在台下的角落里,远远地看。”凌子忆回忆说,“那时的您,冷淡、漠然、漫不经心、高高在上,却将M的身和心牢牢地握在手里,随手一抚,便能送他上天堂,轻轻抽手,就能让他下地狱,真是……光芒万丈。我甚至觉得连仰视您都是冒犯,却又忍不住偷偷地窥视,幻想我是那个M,我在被您抚摸、被您带上高潮。”

凌子忆的眼神略略朦胧起来,眼中浮起回想与灿灿的光,“那时我对SM还不是很了解,只是好奇而已,却在第一次进清域时,遇到了您。那一刻,我清晰的意识到,我是一个M,我渴望被您抚摸、捆绑、鞭打、调教,渴望和您……做爱。”他的脸上浮现起情欲的潮红,神态羞赧中透着痴迷。

“后来,我终于有幸登上您的调教台,亲身体会到在您手下欲死欲仙的滋味。是您给了我第一次极致的体验,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M,也让我从此眼中、心上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人。我知道,您这样的S,身边一定环绕着许多条件优秀、风格各异的M,总有人能讨您欢心。我太过平平无奇,也不是您喜爱的类型,很难得您青眼,我只是您过眼云烟中的一粒尘埃,风过即散而已。”

“可是,可是,您对于我就如灯火对于飞蛾,明知可望而不可即,我却仍心存幻想、奋不顾身,”凌子忆激动得身体轻轻颤抖,目光灼灼地看向我,眼神近乎痴狂,“我愿意把我所有的真心捧出来,只求您的目光多停留一会儿,我不敢奢求能在您心中占据多么重要的位置,只要您给我一两分的垂青,偶尔‘用’我几回,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这样纤细漂亮、玲珑剔透的少年,做出这样狂热的神色,多少有些违和。然而这层违和,却又让人透过他干净清纯的外表,窥见了他炙热如火的内心,这样卑微而炽烈的情思,婉转动人中又有着难以言说的偏执疯狂,如火如冰,任是再心冷如铁的人,也很难不为所动。

“我知道,我所奢求的那些,希望都很渺茫。所以当我得知自己和您的另一重关系时,甚至会卑劣的想,至少这样您能记住我,能知道凌子忆是谁,比之从前,也是好的。”凌子忆眼中涌出了泪,我不知道这泪水因何而来,是激动还是自伤,却为他话语中的卑微情感和无望挣扎而震撼。

“可是,如果因为这重身份,让我从此失去接近您的资格,那我……我……”他哽了一下,泪水流得更凶,“我情愿您是怨恨凌家,这样您就可以报复我、惩罚我,让我来承担您的不满和愤怒……这样至少还有机会能偶尔留在您身边。”

“可是您没有,您这样宽宏、豁达,早就将凌家抛诸脑后,不想和它有任何牵扯,而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脱离养育我多年的父母和家庭,我……”凌子忆急促地倒吸着气,泪水汹涌,似乎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突然崩溃了,“我、我这次过来,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想着无论如何,至少让您知道我的心意,哪怕、哪怕招您厌恶,也……也……凌神,爷爷是不可能放弃的,既然总要这样,您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很频繁地打扰您的,我会很乖……我……”

他呼吸渐渐急促,脸色却越来越白,只剩颊侧的两团红晕,病态地浮在脸上,身体也摇摇欲坠。我怕他倒下去,忙说:“你别激动,深呼吸,慢慢说。”

他大口喘着气,单薄的胸膛不断起伏,泪水湿透了脸颊,身体不住地颤抖,双眼却亮着执拗的光,孤注一掷地看着我。我看他样子不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那里火烧一样的发烫。

站在将近零度的室外不知道多久,他果然冻病了。

他站不太住,我只好搀住他,半扶半抱地将他放到沙发上,让他深呼吸,“别着急,先深吸气,好,吐出来,再吸一口,呼……”在我的安抚下,凌子忆激动的情绪渐渐缓和,我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颊和冰凉的指尖,问:“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他怔怔地看着我,黑亮的眼眸仿佛浸了水,湿漉漉的,可怜兮兮。

“嗯?难受吗?”我又问他一遍,他才反应过来,慌忙摇头,“不难受,谢谢您,我没什么的。”然而他的脸却烧得发红,身体像很冷似的不停地打哆嗦,声音也瓮声瓮气的。

我看他这样,便让他先躺下来,枕着抱枕,然后从房间中抱出被子,盖在他身上,随后去倒了热水,找出额温计和退烧药,给他测了温度,显示38.5度,接着把热水和退烧药递给他,说:“先吃药,一会儿看看温度,如果还不退烧,就去医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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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过程中,他一直乖乖的,让躺下就躺下,让吃药就吃药,只是眼神一直黏着我,眼中的情丝几乎要飞出眼角,将我层层缠绕起来融化掉。被他这样直白且热烈地注视着,我多少有些不自在,避开他的目光问:“今天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其实,以往也有很多人对我表白,或男或女,或热烈或内敛,并非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在清域时,一些M看我的目光更像是燃着熊熊烈火,要炙热露骨得多。但我与他们并不熟悉,所以也不关注、不在意、不上心。

然而凌子忆……

不管是曾经在清域时忍受非议、眼含期待的询问,还是在得知身世后冷静克制、不曾迁怒的友好,亦或是被拒绝后奔赴千里、勇敢赤诚的表白,他在我心里,到底已经有些不同。

他不再是一个面目模糊、与我擦肩而过、只有露水情缘的M,而是一个被母亲伤害的无辜孩子,一个被我调教后念念不忘、竭力争取我垂青的M,一个……如此炽烈地爱慕着我的人。

对待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我应当认真以待、给予尊重。

听到我的询问,凌子忆犹豫一下,小声说:“上午到的。”

上午……我到傍晚才出门发现他,这样说来,他在外面至少站了大半天。

“怎么不敲门?”我问。

他垂下眼睛,踟蹰道:“我、我不敢。”

“嗯?”

“我、我怕打扰您,惹您生气……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向您当面争取,但、但我还是怕……万一您对我横眉冷对,我……”他吞吞吐吐,手指绞着被角缠绕,“我怕说错话,您就真的再也不理我了,所以一直在想怎么措辞,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他怏怏地说着,轻轻抬眼看向我,片刻后又突然笑开,说:“但您特别好,不仅没有生气,还这样平易宽宏,愿意听我将话说完,甚至愿意对我解释……谢谢您。”

他总在对我道谢,好似我的所作所为有多值得感谢一般,但我只是做了普通人应该做的事情罢了。我沉默一瞬,思索着该如何回应他,他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我,目光安静而缠绵。

过了很久,我才斟酌着开口,说:“多谢你的喜爱,但我们才认识不久,在此之前我也并不十分了解你。所以,我对你并没有生出如你对我一般的情感,抱歉。”

从感情层面上讲,我对他只能算有些好感,并不算喜欢。但我也不想拒绝的太难看,伤害到他。

凌子忆的脸色略苍白了一些,但他说:“没关系的,凌神,您不需要道歉,我也从没有敢奢求过您喜欢我。我坦诚心意,只是希望能争取一个留在您身边的机会――只作为您的奴,能偶尔被您调教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他的声音低微而婉转,看我的目光清澈如水。

我怔了下,却道:“无论调教关系如何,感情都是平等的,你这样喜欢我,我却无法给予给你同样的感情,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不,完全不会,”凌子忆微微撑起身体,细瘦的锁骨在肩头撑起一道优美的弧痕,“我怎么敢奢求您的感情呢,您是我的主人呀,原本就该高高在上,能做为您的奴,对我而言已经是荣幸之至了。”

“我也没有想过要您现在就接受我,真的,我只是想求一个机会,”他小心地放低声音,像是怕惊动什么,“既然爷爷总要那样,您又不讨厌我,那您能不能……允许我继续联系您?我、我不会很频繁地打扰的,我会很乖,您的话我都会听……”他目光粼粼,哀求地看着我。

我不禁默然。他对我的感情,掺杂着M对S的仰望和崇拜,与寻常人两情相悦的男欢女爱多有不同。他卑微、炙热,小心翼翼却又大胆赤诚,祈求一个能被我接纳的机会。

“凌神,求求您,我会很听话的,求您给我一个机会。”他说。

我顿了片刻,不知为何突然想起白栖阳。他曾跪在我脚下,对我说没有我他会活不下去,SM是他的信仰和希望。但凌子忆与他不同,他只对我说爱慕与喜欢,他是个未经世事磋磨的单纯少年,那由调教而生的情爱或许不够厚重,但亦真心实意。

“……好,”我斟酌着答应他道,“我可能不会收你做私奴,因为这意味着双方的契约和责任,需要更慎重地考虑和决定,但你如果想调教,可以来找我。”

我并不讨厌他,作为M而言我亦喜欢他,既然如此,何妨给他一个机会呢?让他试试,也让我试试。

“真、真的吗?”凌子忆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

“真的。”我笑了笑,摸了摸他乖软的头发,“你有需要、我也想要时,我可以调教你。”

凌子忆脸上浮现起浓浓的喜悦与开心,双眸闪闪发亮,脸颊红晕升腾,双唇水润而柔软。他这样仰着头看着我,神态乖顺,嘴唇轻颤,实在可怜可爱。有一瞬间,我想将手指放到他唇上,揉捏捻弄。

但他毕竟是个病人,还发着烧。我看一眼窗外的天色,突然想起来,“天晚了,再回S市恐怕来不及,酒店定了吗?”

“啊,没有……”凌子忆一呆,好像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思忖昭云毕竟是个小县城,酒店数量少、待遇一般,离我家也很远,他又生着病,不适合长途挪动,而且晚上也该有个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