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颗心都挂在朱鹤身上的,外人不知道的是,之所以襄平郡主死心塌地,也是因为那放浪惯了的朱鹤把她的身子给占了。
这是襄平郡主跟他之间你情我愿的事,襄平郡主从小骄纵惯了,自然不觉得自己被人骗,只觉得是情难自抑,一切水到渠成罢了。
也正因如此,在朱鹤出事之后襄平郡主才那般努力的为他奔走。
可就在她跪求康亲王的时候,肚中孩儿就落了胎。
这才真的让康亲王怒的红了眼珠,入宫告状自然半点不敢透露自家女儿的丑事,对外也从未说过一字半句,只恨不得把朱鹤大拆八块喂了野狗。
小郡主所谓的在家中修身养性也并不是真的在念经,而是因为滑胎不得不说静养身子。
等襄平郡主终于得以出门时,方才知道朱鹤早已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到都城,朱家也如高厦倾颓,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至于伺候她的女婢婆子,皆是没了踪迹,想来也是丢了命的。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襄平郡主满心怨毒,可到头来她却不知道自己该恨谁。
康亲王如此待她,是一片慈父之心,襄平郡主就算怒极也知道她如今能保全名声其中少不得康亲王的筹谋,只怕也要忍下诸多委屈。
楚王是流放朱鹤推倒朱家的第一人,但那是王上,也是襄平郡主的伯父,她不敢,也不能恨他。
思来想去,襄平郡主把目光汇聚到了罗家和魏家身上。
罗家判了朱鹤,魏家得了好处。
手中无甚人脉的襄平郡主根本无处探听夜宴之事的来龙去脉,她只能从最后得力的人身上找寻,一来二去竟也被她猜了个大概。
于是小郡主一直想抓这两家的把柄,但她到底是被娇宠长大的,之前做出蠢事便是因为见识不够,手段也不够,现在倒是有了怨气,可怨气没办法让脑子变得好使。
强忍之下,小郡主心中的愤懑越来越多。
直到今日,瞧见了魏临手下的郑四安,就扯了个奇怪的理由往人家身上撒火气。
郑四安可不知道其中的那些弯弯绕绕,好在郑四安的直觉一向敏锐,他本能地觉得这位小郡主来者不善,说话做事也就格外小心。
此刻襄平郡主不开口,他也不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态恭谨动作规矩,半点错处都挑不出。
谢潇原本也是站的好好的,没想到他的腿不知道被谁给顶了一下,直接一个趔趄往前扑出。
好在他记着怀中掇英草的珍贵,死死护住了,并没有让箱子磕碰到。
可是谢潇却趴在了地上,手背登时磕出了血来。
而后终于听到了襄平郡主的声音:“今日之事,本郡主便不同你追究。”没等郑四安喘口气,又听襄平郡主道,“只是你后面跟着的人,失礼在前,逾矩在后,实在是轻易放不得。”
郑四安一愣,而后赶忙道:“还请郡主网开一面,这位是谢太医,是我家将军专门从太医院里请来的,如今他身上有将军叮嘱的差事,耽搁不得,等事情了了,我会同谢太医一道去康亲王面前谢罪。”
把事情捅到康王那里,反倒好了。
这位康王爷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却是个很有分寸的。
无论是郑四安还是谢潇,终究是朝廷官员,轻易责打不得,更别说滥用私刑了,就算是楚王处置他们也要交给衙门去办。
郑四安也看出来了,这位小郡主不仅脑袋不清楚,还是个半点不讲规矩的主儿,落她手上才是麻烦,倒不如让康王处置。
却不知这一番话,旁人听着滴水不漏,襄平郡主却是火冒三丈。
她现在一听魏临的名字就来气,现下更是怒火攻心,厉声道:“好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来人啊……”
“且慢。”
这时候,郑四安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一扭头,就瞧见另一家马车停在面前。
而后,帘子撩开,大公主萧淑华扶着女婢的手走了出来。
萧淑华瞧了郑四安一眼,示意他让开些,郑四安立刻往后退了退,顺便把趴在地上的谢潇给拽了起来。
而大公主则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瞧着襄平郡主的车架道:“如今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岂是你能随便撒泼的地方?没学好规矩就回去让王爷慢慢教,少出来丢人现眼。”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连郑四安都被吓了一跳,赶忙左右看。
而后就发现原本在不远处看热闹的百姓已经被隔远,想来大公主的话不会传过去。
但是侍卫下人都在,萧淑华这是摆明了一点脸面都没想给襄平郡主留。
可是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因为她是大公主,不单单是楚王最宠爱的女儿,还是手上权势比几个王子还高的王族贵女。
可以说在都城里,萧淑华想骂谁就骂谁,没人敢多说半句。
之前郑四安觉得大公主脾气好,那是因为他见到大公主的时候,多是霍云岚在场,萧淑华与霍云岚投缘,又和五殿下有默契,自然一切春风和煦。
可萧淑华对待襄平郡主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出来。”
襄平郡主差点咬破了牙,可还是乖乖走下车舆。
她因着刚生过一场大病,这会儿面容苍白,身形单薄,盈盈下拜时好似弱柳扶风:“见过殿下。”
萧淑华瞥了她一眼:“病好了?”
“……好了。”
“既如此,我回头派个婆子给你,重新教你规矩,省得你在外面丢了王室脸面。”说着,萧淑华竟不理她了,随便挥挥手就她赶紧走。
襄平郡主见状,被气得红了眼圈,一言不发的回了马车上,刚一落帘子就狠狠的捶了下软垫。
回去,回去定要跟爹爹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