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客华默默地跟上去，然后被淹没在人群中，靠近周慕不得。

他想问：哥哥你还记得说要教我剑法吗？

***

“这一年来，承蒙大家共同管理教内，殚精竭虑，本教主在此敬诸位！”周慕端起桌上的酒杯，感谢一年来一心为了焰影教的众位兄弟。

参加筵席的都是焰影教的内门弟子和管理者，他们很多都是跟着老教主打拼下来的，为了焰影教奉献了自己的一辈子，此刻不少人看到他们看着长大的教主能有今日的独当一面，都倍感欣慰，哪里还觉得辛苦呢？

“教主，我们接下来打谁？”刚放下就被，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发问，等了一年他们可都非常着急了，只想大施拳脚。

在周慕闭关的一年里，焰影教的众人也都抓紧时间练武功，只期待着教主出关的时候带他们去壮大焰影教。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打谁，咱们那叫收服！收服！”一听到人这么肆无忌惮地说，旁边的人拉着他说得那叫一个真诚。

听得众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坐在下方的严客华也忍不住跟着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经过一年的时间，曾经两手空空的严客华，现在已经是有资格参与焰影教议事的内门弟子了。

所谓内门弟子，就是两位长老和四位护法的亲信，当然，还包括教主周慕的亲信。原本的“周慕”自然是有一些亲信的，但他一直放任不管，这些亲信也逐渐对“周慕”失去了信心，四散飘零。

周慕到来之后，这些亲信有些开始重拾信心，有些等着教主亲自挽回，但他们教主却直接闭关了，这些亲信再次茫然。

严客华待在焰影教的这一年来发现了这个事情，他有意无意地接近这些人，并暗自收服了他们，虽然现在看起来严客华已经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但实际上他们几乎对严客华唯命是从。

严客华以周慕普通亲信的身份，作为内门弟子参与了这场筵席，在无人注意的一年间，严客华拥有了焰影教内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势力。

虽然焰影教内唯教主之命是从，教内弟子也相处和谐，并无什么明显的派系亲疏之分，但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细微差别。

再说到周慕，其实周慕不是不想收回自己的亲信，而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以前便没有所谓的亲信一说，从他成为一个小帮派的掌门开始，他就希望手下人皆是同等相处的，虽然会有地位上的差别，但在周慕看来只要是自己人，那便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不需要亲信，因为人人都是。

后来，他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又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再加上本身“周慕”的亲信漂流四散，周慕就更没有注意到这回事了。

周慕看着厅内欢喜吵闹的教内弟子，他也感到欢喜，他喜欢这样热闹无拘束的场景。曾经的他虽在心里一心护着身边人，但不知为何，人人都惧怕他，不敢靠近他，周慕见不到如此轻松自在的时候。只要他一出现，手下人便都绷着一根弦，后来周慕便不喜欢和大家一起了。

回想起以前，周慕感到恍若隔世，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里一年多了。

“这位兄弟说得没错，咱们那叫收服。”周慕转身接过归月递来的册子，然后对众人道，“诸位莫急，本教主闭关一年，也不知这江湖发生了哪些变化，待本教主看过月护法整理的这些消息后再议吧，今日只愿各位开开心心吃好喝好。”

“都听教主的！”于是众人高高兴兴地坐下，豪放不羁地推杯换盏。

“对了教主！”不知是不是酒水喝得上头，忽然有一个内门弟子气呼呼地站起来道，“凌临风那个小人加入玄女宗了。”

第11章 第 11 章 教主喝醉了

他刚说完，就被旁边的弟子一把拽了下去，“闭嘴！”

大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这一年来教内都传遍了，他们教主仍旧忘不掉林凌峰那个小人，一年前教主还因为那人跳崖了。

虽然之前教主说过他跳崖是意外，但没人相信，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跳崖呢？定然是因为旧情难忘、伤心过度，联想起教主跳崖之前在烟云阁见到的人，那可不就是凌临风了吗？

“大家这是怎么了？”周慕确实不解，凌临风的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嘛，为什么大家现在一提到他还是噤若寒蝉呢？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还是归月走出来打了圆场，“教主，关于收服帮派的事情，属下有一个提议：一年前我们选择了烟云阁放弃了幽冥宗，那不如这次就选择幽冥宗吧，幽冥宗经过一年的时间毫无发展，因为幽冥宗的夜宗主不愿加入任何一方势力，受到了除我们之外三方势力的打压。”

“那便依月护法所说。”这个光风霁月的夜宗主，虽然是块难啃的骨头，但对待君子周慕愿意一试，“请诸位这两日好好休息，两日后我们出发幽冥宗！”

一场恭贺周慕出关的筵席直到深夜方散，不少弟子醉得七七八八，被人搀扶着回去。

周慕没醉，他此刻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却突然在院子前面的池边蹲下了，他心情很好地看着池中的月亮，和他原本世界的月亮差不多，但周慕却觉得更加明亮美好。

他想留在这里了。

这里有他触手可及的人情温暖，有他就算毫无用处、也会被人扬言保护的一腔真心。

周慕刚想伸手触摸一下池中的清辉，就被一个人影挡住了视线，看不到美好明亮的月亮了，周慕有点儿生气地推了人一把，“你挡住我了！”

严客华闻言挪动了脚步，和周慕一起蹲在池边，“哥哥你在干什么？”

周慕循着声音看过去，才看到刚刚挡住他的人是一年不见的严客华，于是方才的些微生气没有了，很开心有人在此时陪着他，于是笑着指着池中的月影，“是不是很漂亮？”

严客华看了一眼周慕指着的月影，不明白漂亮在何处，于是收回视线安静地盯着欣赏月亮的周慕。

“你看我干什么？”周慕察觉到他的目光也看向他。

还是哥哥更好看。

严客华不敢将这句话说出口，哪怕他确定周慕现在是醉了的，只小声道：“没什么。”

“好了回去了，好冷。”周慕还着胳膊起身，严客华也赶紧跟着起身。

周慕刚想走就被人轻轻地拽住了袖子，用得是他一扯就能扯掉的力度，“哥哥你还记得……要教我剑法吗？”

严客华想要一个答案，也是一个亲近的机会。

“哦你是严客华！”周慕像刚看到他一样，眼睛亮亮地闪着惊喜，“你怎么来了？”

严客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就算现在问他，他天亮也一定不记得了。

“算了，哥哥我扶你回去休息。”严客华说着就要伸手扶住周慕的胳膊，一年来看清自己心意，又思之如狂的人，严客华一时之间居然不知该如何触碰。

严客华还在犹豫，周慕已经揽过他的脖子靠了上来，“别不开心了，哥哥带你去打幽冥宗！”

“不对不对，”周慕赶紧又摇了摇头，“是收服，收服幽冥宗。”

严客华的那一点儿失落消失不见：哥哥醉着还能感觉到他不开心，是不是自己在他心里也有分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