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真是个人渣啊。

捡了放在床尾的衣服穿上,我双腿虚软地下了床,没走几步,小腿肚开始打颤。

扶着墙走出卧室,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地上还残留着昨晚那只玻璃花瓶的残渣,仍然不见冉青庄的踪影。

他该不会真的走了吧?要走也是我走啊,我去医院看看脑子,看是不是更严重了,不然怎么能做出这么没人性的事?

从厨房搬来垃圾桶,小心捡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太过于沉溺自己的思绪,连身后什么时候来了人都没察觉。

“小心弄伤你的手。”

手一抖,一大块玻璃碎片从指尖滑落,砸在地上,碎成了更小的几块。我尚在怔愣中,身体便被人打横抱起,轻柔地放到了一旁的边桌上。

冉青庄好好站在我面前,手上没有行李,脸上也没有控诉的泪水。

他抽过两张纸巾,一点点将地上的碎玻璃渣捏住了团进纸巾,丢入了垃圾桶。

我呆呆看着他,一时都忘了从桌子上下去。

他清理完了玻璃渣,抬头见我还坐在上头,有些诧异:“下不来?”

他态度这么自然,要不是我现在腰腿还疼着,花瓶也确实打碎了,都要怀疑昨天喝醉的是不是我。

“你刚刚去哪儿了?”我勾住他的脖颈,任他揽着我的腰将我从桌子上抱了下来。

放我到地上,他没有即刻松开手,而是隔着T恤揉了揉我的侧腰:“洗床单,天台上晾衣服。”

腰本来就酸痛,被他一揉膝盖越发软得根面条似的,站都站不住。我只好靠在他身上,双手攀附着他,仰起头与他说话。

“你要是气不过想打我一顿,我绝对不会反抗的。”

他手上动作一顿,面色古怪道:“……我为什么要打你?”

全身的血液都好像要烧起来,烧得我眼底都微微发热,颤着指尖,我垂下眼,难以启齿道:“就是……我……我知道你认错了人,但我……没经受住诱惑……这样,你打我一顿吧,昨晚的事我保证不说出去……晚上我搬去和陶念他们一起……你看,你看怎么样?”

腰上的力道陡然增加,使我整个腰腹都牢牢地贴着冉青庄,不留一丝空隙。

“季柠,你昨晚还记得多少?”

还记得多少?

前头都是记得的,包括相互摩擦,再是利用摩擦所得进一步探索人体极限。因为初始真的又涩又疼,所以印象也就格外深刻。

后头老实说记忆便有些断断续续了,很多时候脑子都一片空白,完全陷于肉体的快乐,没办法集中思想。

“记得几次?”见我久久不答,冉青庄又接着问。

什么几次?

我不解地抬头,冉青庄紧拧着眉,恨铁不成钢似的叹了口气,道:“一次都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总觉得点头的话,他会更生气,便只是嗫嚅着发出无意义的“呃”和“啊”,尴尬地试图逃避这个问题。

他松开环在我腰间的手,扯下我的胳膊,拉开彼此距离打量我:“所以你是打算让我打你一顿,之后就两不相欠了是吗?”

他的目光太锐利,我简直不能与他对视。

“你想多打两顿……也不是不可以。”我甚至可以递上皮带让他打。

他嗤笑一声:“你想得倒很美。”

听他这样说,我越发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做的事确实没办法用打一顿来解决,太恶劣了,打死也不为过。是我没有把持住,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活该……

冉青庄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气急败坏道:“季柠,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呢?啊?昨天还在床上说喜欢我,让我不要喜欢别人,今天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你到底什么意思?”

“……”

我说喜欢他,让他不要喜欢别人?

我说过吗?回忆了下,记不清了,但应该是说过的,男人嘛,那种时候真的什么话都往外说……等等,昨天喝醉的是他不是我,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他却能记得这么清楚?

我想到一个惊悚的可能,睁大眼道:“你昨天没喝醉?”

他唇边勾着笑,理直气壮地回我:“我有说过我喝醉了吗?”

巨大的信息量使我本就不大灵光的大脑雪上加霜,我瞬间就宕机了。

而就在我陷入到对人生的怀疑时,外头的门铃响了起来。

冉青庄与我对视一眼,松开手,走过去开门。

傅慈提着个公文包,衣冠楚楚立在门口,比上次我见到他时气色又好了不少,只是表情仍然森冷而阴沉,配上他象牙白的肤色,简直像只终年不见阳光,极度厌恶人类的吸血鬼。

“你好,我是傅慈,金斐盛一案的主诉检察官,之前有打电话联系过你。”

没有人动。

我和冉青庄望着他的身后,而他身后的人也看着我们,彼此都有些震惊。

傅慈觉察出异样,回头看了眼林笙,向我们介绍道:“我的身体不太好,这是我的随行医生,姓林名笙。我们对他做了详尽的背景调查,签了保密协议,他是可以信任的。”他顿了顿,“但我猜,你们在意的不是这个。”

林笙一袭淡蓝色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肘,脸上笑意一点点褪去,道:“我在门外等你。”

检察官是傅慈,而林笙作为他的医生竟然也来到了安全屋。我、冉青庄、林笙,虽然我们各自已经见过,但三个人共同身处同一屋檐下,多少还是有些突然。加上昨晚我才和冉青庄睡了,而睡之前,冉青庄又刚好跟林笙吃了饭……我又开始头痛了。

“进来吧。”冉青庄侧过身,让傅慈进屋,没有招呼林笙,但也没有关门。

冉青庄与傅慈在餐桌旁坐下,我替他们分别倒了凉茶和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