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连等了两日,夜间一直寂然无风。
再过一日就是狗魏王的登基大典,届时王府里的管家护卫都会进宫,府内只有小厮仆妇,是防守最?松懈的时候,这个好时机不?可错过。
可是,直到了傍晚时分,院里的竹叶仍然一动未动,方桃不?禁着?急起?来?。
院子里有棵古槐树,方桃牵着?大灰在树底下团团转了几圈,突然扎好衣袖束好裤管,双臂抱住树干,三两下灵活地爬到了树顶。
方桃岔腿坐在枝丫上,两眼盯着?槐树顶处有些发黄的浓密枝叶,暗暗祈祷晚风快些吹来?。
萧怀戬从皇宫回府时,看到那头犟驴仍然拴在树上,而方桃高坐在槐树的粗干上,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不?知在做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起?她曾从树上摔下来?过,萧怀戬立即神色大变,沉声喝道:“方桃,你疯了?快下来?!”
方桃微微一愣,低头朝下方望去?。
暮色朦胧,狗魏王一身玄色锦袍站在树旁,苍白的脸上怒意毕现,那一双凤眸几乎要飞出寒冰利刃。
狗魏王回来?得突然又意外,方桃深吸一口气,暂时没有理会他,而是转首盯着?身旁的枝丫。
片刻后,树梢轻轻晃了晃,一片边缘泛黄的槐叶打着?旋从空中?缓缓落下。
起?风了,方桃眼神惊喜地一亮。
风来?了,开始只是轻微的阵风,没多?久,风变得越来?越大,方桃从槐树上慢慢爬下来?时,那风卷起?地上的灰尘,吹迷了她的眼睛。
她本已距离地面?不?足五尺高了,却因眼睛进了沙子而分神,不?小心一下子跌落在地,结结实实摔疼了屁股。
摔疼了屁股还是其次,方桃费劲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手?指被粗糙的树干磨破,渗出了斑斑血迹,手?指像被针刺似的,一阵一阵得发疼。
方桃甩手?嘶嘶吸着?气,萧怀戬站在一旁阴沉着?脸,冷冷地道:“不?长记性,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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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桃没在意他的冷言冷语,她扶了扶跌歪的簪子,照常规规矩矩屈膝行礼:“奴婢见?过殿下。”
萧怀戬盯着?她脑袋上的桃色发簪看了片刻,讥讽地笑了一声,道:“把手?伸给我看!”
他那副冷脸模样,不?知又想要怎么罚人,方桃立即握指成拳,警惕地藏了在身后。
上次狗魏王让t?她洗了十遍手?,皮都快洗脱了,今日她的手?受了伤,无论如何?不?能再被他这样折磨。
她低下脑袋,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奴婢的手?不?堪入目,别脏污了殿下的眼睛。”
萧怀戬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拧眉打量她起?来?。
方桃看上去?恭敬而乖顺,连用词都讲究起?来?,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竟学会了用‘不?堪入目’,不?过,此时看来?,她竟然有了几分王府婢女的模样。
狗魏王不?说话?,方桃一直低头保持恭敬屈膝的姿势,直到她觉得膝盖都要酸了时,终于听到他意味不?明地冷笑了几声,幽幽道:“去?给本王沏茶。”
方桃沏好茶,惴惴不?安地进了屋。
今晚是她期盼已久的时机,不?知道狗魏王会不?会赶紧离府回宫,她可不?想节外生枝错失良机,以后被困在牢笼中?。
萧怀戬喝了口茶,那茶依然苦涩难咽,他冷冷勾起?唇角,扫了方桃一眼,道:“去?收拾东西,今晚随我进宫。”
方桃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做足了准备,却无论如何?没有料到狗魏王要她进宫,那宫里守卫定然森严,比魏王府有过之而不?及,她此时随他进宫,岂不?是要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片刻后,方桃突然捂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一时煞白如纸。
“回禀殿下,奴婢染了风寒还未痊愈,只怕过给殿下病气,还请殿下容奴婢病好了再进宫。”
萧怀戬狐疑地盯了她许久,不?悦地斥道:“染了风寒还去?爬树吹风,你是想死得更快吗?”
方桃乖如鹌鹑般认错:“奴婢不?再爬树了。”
萧怀戬冷着?脸问:“看大夫吃药了不?曾?”
方桃道:“奴婢染了风寒不?用吃药,只需睡足三日,就能好了。”
方桃身子虽纤细,却比寻常女子结实得多?,她怕苦不?乐意吃药,萧怀戬没工夫在她身上费心。
自打回到京都来?,皇叔火海殒命的说法虽然糊弄了许多?臣子,但依然不?乏质疑的声音,宫中?偶有不?成气候的兵乱,远非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若不?是担心刀箭无眼,他早就会将方桃带到身边做他的贴身宫婢。
方桃说完话?,萧怀戬不?置可否,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几眼后,便吩咐随行的太监去?一趟宫里。
太监去?而复返时,捧回了他登基要用的玉冕龙袍。
萧怀戬瞥了一眼那繁琐的衣物,吩咐方桃:“过来?,为本王穿戴。”
方桃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
那玉冕看上去?不?错,前后挂着?九串珠帘,每串还有九颗珠子,珠子颜色各异,玲珑剔透,一看便是稀罕贵重的东西,方桃怀疑随便摘一颗珠子下来?,便能换上千头驴骡。
至于那龙袍,尊贵的明黄色更显皇帝威严,那上面?的五爪飞龙活灵活现,金线所绣,一看要费不?少绣工,像她那种绣活,连个龙须都绣不?好。
方桃打量着?,心底忍不?住暗暗腹诽。
怪不?得狗魏王罔顾人伦杀亲弑君也要当上皇帝,就冲这玉冕龙袍也能看出,做皇帝是要比做王爷权势更足,他这种人面?兽心的人做了皇帝,还不?知道臣子百姓会不?会遭殃。
方桃抖了抖龙袍,服侍狗魏王穿衣。
那袍子繁复厚重,里外有好几层,每层前衫后襟的玉扣就有数十个,实在费劲麻烦。
方桃低头专心对付那些玉扣,萧怀戬冷眸睨着?她晃来?晃去?的发顶,那发髻上的桃色发簪颜色俗不?可耐,令人生厌。
扣完最?后一粒玉扣,方桃累得出了一层汗,她轻呼口气,刚打算稍稍歇息片刻时,便听到狗魏王在她头顶上方冷声道:“不?许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