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戬冷眸盯着她,脸色沉冷如覆冰霜。
方桃被一股劲霸的力道摇醒时,睁眼便对上狗魏王那张阴沉得快拧出水的脸。
他拧眉盯着那被糟蹋的画,眼神可怕得简直要吃人。
方桃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赶紧擦了擦嘴角站起来。
狗魏王看上去要发火,方桃欲哭无泪手足无措。
这回又犯了错,此时必然又要罪加一等了,说不定她和大灰都要被剥皮。
想及她与大灰岌岌可危的性命,方桃不由鼻子一酸,拿袖子抹着眼睛,也顾不上狗魏王不喜欢哭哭啼啼,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那诗太难背了,我一背诗就犯困......”
萧怀戬盯着她,烦躁地按了按额角。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她却先扯着嗓子哭了起来,那哭声牵动着他的额角,神经突突跳动得直发疼。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火气,不耐烦地冷声道:“再哭,本王就把你和你的驴切成肉条喂鹰!”
魏王府是有一只黑翅膀的鹰的,又大又凶,方桃见过几回,它的鹰嘴尖利,爪子也带着锋利的钩子,是个猛禽,方桃毫不怀疑它会吃肉。
方桃抹了抹眼泪,连哭也不敢哭了。
萧怀戬命她面壁而立,边罚站边背记诗篇。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桃终于磕磕巴巴背完诗,又将那些花草认了个七七八八后,夜色深沉,已到了半夜时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待她还算流利地背完了诗后,萧怀戬揉着额角,冷冷瞥了她一眼:“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狗魏王虽是这样说,脸色却变得和缓许多,方桃心头终于稍稍一松,小心翼翼问道:“殿下,你能饶了大灰了吧?”
萧怀戬冷哼一声算是回答。
方桃放心地舒了口气。
这处罚勉强翻过篇章,她与大灰总算躲过了一劫。
方桃偷偷打量了几眼狗魏王的脸色。
在魏王府做了好几日婢女,平日是见不到这位狗殿下的,进出魏王府需要令牌,没有狗殿下允许,根本没法出府,此时狗魏王难得没有冷脸,方桃学了一点察言观色的本领,便趁此向他求情:“殿下,我想出府一趟。”
那画册上的口水已晾干,萧怀戬嫌恶地覆上封皮,闻言漫不经心地问:“出府做什么?”
狗魏王不容欺瞒,方桃一五一十如实道:“我那日请吴大人帮我找人,现在不必找了,我要去告诉他一声,还要谢他的好意。”
这是人之常情,再者,那位吴大人看上去是狗魏王的属下,狗魏王应该不会不同意。
方桃说完,十分期待地等着狗魏王点头恩准。
谁知,他竟然沉默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没有开口。
半晌后,方桃听见他凉薄而阴郁的声音传来。
“去廊檐下面壁自悔,静思己过,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回房睡觉!”
第10章
方桃不知怎么又惹怒了狗魏王。
他冷着脸说完便拂袖去了书房,她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去殿外的廊檐下面壁罚站。
书房内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一道持卷读书的沉冷身影,方桃盯着狗魏王的影子,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夜间有凉意,穿堂风没停下来过,窗前黑黝黝的竹子一直飒飒作响,声音惹人生烦。
方桃倒是不怎么怕黑,只是这竹声让她不觉想起了玉皇观里的竹林。
魏王府的瘦竹子好看,但中看不中用,玉皇观竹林里的竹子粗壮结实,用处多样。
她曾用那竹子做了几个竹碗,编了两个竹筐,二郎在那里养病时,她还为他削了一只青竹笛。
想到那只竹笛,方桃便气不打一处来,狗魏王方才莫名其妙发怒罚她,定然是因为她提起出府的事。
玉皇观养病时他伪装得温情脉脉,恢复身份后便变了脸,表面看上去他还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可是在她面前,他t?根本不屑掩饰地暴露恶劣本质。
方桃暗自咬了咬唇,心中愤懑不已。
她猜到了狗魏王发怒的原因,却不想这么快去磕头认罪,就算她签契成了王府奴婢,也万没有连府门都不能踏出一步的道理,她又不是泥土捏的,肚里也有几分脾性。
魏王府寂静无声,月亮从柳梢转到了中天。
方桃背诗本就费了不少脑筋体力,头发还潮乎乎地贴在脑袋上,这会儿被罚站了大半个晚上,只觉腰酸背痛,头脑发胀,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腿脚都快没了力气。
狗魏王倒是自在,舒舒服服地坐在书房里,方桃看了眼他映在窗纸上岿然不动的身影,料定他不会注意到外面,便偷偷摸摸靠着墙壁席地坐下。
廊檐下是青石地,冷冰冰的,穿堂风吹过来,只穿着薄衫的身子冷意上涌。
但方桃顾不上许多,能休息一下酸麻的腿脚就是好的。
她本想拢紧衣衫靠在墙上歇息片刻便起身,奈何眼皮像是压了一座石山,朦朦胧胧阖上后,却怎么也不想再睁开。
靠在这里真是舒服。
方桃迷糊着揉了揉腿脚,身子却似乎不受控制地晃晃悠悠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