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动声色地侧目睨一眼他走来的方向,是在楼梯左边,可柏时屹分明告诉她,沈既欲房间在楼梯右边的走廊尽头。

沈既欲想起刚才手机好像确实响了两记,但那时他正哄小祖宗呢,没空理,当下拿出来一看果然有几条新消息,是柏时屹发在群里的餐厅定位,然后分别他和周肆北,让两人从车库挑两辆车带大伙过来,钥匙在玄关第二层抽屉。

但等半天,没一个人回他。

所以沈既欲当着柏时琪的面往群里回了个OK,周肆北仍是杳无音讯,也不知道在房间里干嘛。

可柏时琪仍没放他走,她又径自往上一级台阶,离他更近,如此一来沈既欲能闻到她身上幽淡的香水味,眉头不自觉地皱,手从裤袋里抽出来。

柏时琪问:“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生日吗?”

“我为什么要好奇?”沈既欲反问,“照你这么说,我每年生日都能收到挺多匿名祝福的,难道我还要一个个去管谁是谁?”

他自认为说的还算隐晦,也宁可是自作多情,没把话说太白,但言下之意没含糊。

他想柏时琪应该能听得懂。

柏时琪确实听懂了,却觉得更有意思了,从下往上打量着他,缓缓笑出来:“你在怕我?”

沈既欲懒得再跟她废话,撂下一句“你想多了”之后侧身从楼梯边缘离开。

身前陡空,柏时琪回头凝视沈既欲下楼的背影,唇角长久地勾着。

晚饭柏时屹订的还是海鲜为主的餐厅,晕船的后遗症好像还在,宋再旖没什么胃口,就随便吃了点,旁边沈既欲察觉了,没作声,只找老板要来菜单,加了份红菜汤。

上桌后宋再旖果然连喝两碗。

旁边周肆北又和柏时屹吹起牛了,丁梵在发呆,聂书迩和黎嫣在p下午拍的追鲸照片,准备发朋友圈,谁都没注意这一切。

而剩下两个人注意到了。

柏时琪无声瞧着,叉一块鹿肉放进嘴里,咬下的刹那牙齿碰到叉尖,贺庭周直接问宋再旖红菜汤好喝吗。

宋再旖点头,“挺好喝的。”

沈既欲就笑着插话让她再喝点,宋再旖说她饱了。

“是么?”沈既欲后靠椅背,视线带点儿

懒地扫过她习惯性挺直的肩背,不盈一握的细腰,哪哪都瘦,喂了这么多年都喂不胖。

“是啊。”

等到所有人都吃差不多了,周肆北看天气,沈既欲看AuroraApp,确定了今晚极光kp值大于5,处于爆发状态,一行人转场去到户外。

车停下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九点,这座遗落在世界尽头的小镇很静,只有风在吹,四周空旷全黑,因此显得那时在天边飘动的极光是那样绚烂、闪耀,粉绿交叠,像彩带一样,饶是在场各位都没少见世面,也还是没忍住惊叹,因为那种壮丽几乎直击灵魂,烙进心脏,以此感受凡人的渺小,苍穹的伟大。

聂书迩看呆了很久才想起来要拍照,丁梵也使唤周肆北给她拍了几张。

沈既欲问宋再旖要拍么。

她说好啊。

于是快门按下,照片定格,宋再旖凑过去看,就看到镜头里的整片极光和满天繁星,看到自己因为低温而变白的皮肤,泛着微红,肩头有凝结的霜花,注视镜头的眼睛很亮,弯着,带着笑。

她让沈既欲把照片发给她。

沈既欲照做。

各自的单人照都拍过后,黎嫣提议拍张合照,聂书迩立马响应,撺掇贺庭周拿他手机拍,贺庭周没拒绝,刚要调成前置模式,柏时琪出声叫住他:“我给你们拍吧。”

本就是人家的朋友局,她不请自来,站在里面显得多余,这个道理她懂。

宋再旖看她一眼。

柏时屹还想劝她一起拍呗,柏时琪已经拿出手机,退后几步,拉开人群和她的距离,确保大片极光和所有人能入镜,然后扬声喊:“我倒数三个数!”

“三!”

周肆北拉着柏时屹往丁梵右手边站,左拥右抱地笑,丁梵让他搂腰的手松一点,太紧了,黎嫣捋头发,聂书迩整理衣服。

“二!”

贺庭周被聂书迩推到宋再旖旁边,嘴上嚷着他挤到她啦,贺庭周笑着道歉,聂书迩摆摆手,对着镜头开始做表情管理,宋再旖刚要侧头看贺庭周,手腕被人拉住换了个位置,她一下从左边换到中间,头侧的方向因此调转,看向沈既欲,沈既欲说你们女孩儿合照不都爱站中间么,站两边脸会畸变,宋再旖没想到他居然很懂。

但还没来得及说谢,柏时琪已经倒数到最后一个数:“一!”

而就在这一秒,宋再旖感觉垂下的手被人牵住。

只不过有衣服做挡,镜头拍不到。

合照拍得很成功,柏时屹把柏时琪拉进他们的群,让她把照片发群里,然后说:“快许愿吧。”

他解释在北欧的古老传说中,对着极光许愿就一定会实现。

聂书迩特别信这套,平时就没少对天祈祷,第一个双手合十闭眼,黎嫣和丁梵没说话,可全都心怀虔诚地这么做了,柏时琪嚼着口香糖的脸颊缓缓停下,侧头朝某个方向看一眼后阖上,贺庭周仰头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肆北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却在此情此景下也宁愿信一回邪,许愿的前一秒望向丁梵。

宋再旖不贪心,只向上天求了一个愿望

那就是希望她爱的人都能平安健康。

长达两分钟的静默无声后,周肆北打趣地问沈既欲刚许了什么愿。

沈既欲闻言别头看他,“想知道啊?”

周肆北秒懂地接:“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