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9号、33号。”

附中33号是单蔺杰。

“行。”宋再旖点了点头。

旁边沈既欲想起身,被校医按住手,呵止:“别乱动。”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宋再旖双手插回羽绒服的口袋,转身往附中那儿走。

捅了事的男生后知后觉她要干什么,就被同伴压着肩跟了过去。

“单蔺杰。”

球馆空旷,她走到附中休息区外沿停下,出声,声音传过去,不轻不重的三字,却偏偏能够轻易压住原本的谈笑风生,宋再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笑出来:“在这等我呢?”

单蔺杰闻言也笑:“确实在等人,但可惜,不是你。”

“哦,那就是在等沈既欲。”宋再旖边说,边继续往里走,穿过人群,附中那一圈十几双眼睛就全落她身上,其中当然也包括陈迟颂和梁京淮,两人插着兜,站那儿跟看戏大爷似的,看着她,身旁倒是没见黎嫣的踪影,她回视一眼,没管,然后慢慢走到单蔺杰的面前。

她接着问:“单蔺杰,你暗恋他啊?”

“我暗恋谁?”

“沈既欲。”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宋再旖就点一记头,反问:“那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那时看台大部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还有一小部分逗留的,似乎被这一片围聚的动静吸引,也一个接一个靠过来,至此,这里真就围成了一个圈。

而宋再旖就站在圈子中心,她上下扫视着单蔺杰,淡笑:“你从头到脚都在模仿着沈既欲,学他风格,就快活要成他的替身了,我还听说你以前好几次约他没成,现在又在这儿眼巴巴地等他,这不是暗恋是什么?”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杀伤力满满,成功让单蔺杰变了脸色,“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说错一个字?”

单蔺杰扫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呼吸猛地起伏一下,而后也稍微冷静了一点,他抬脚朝宋再旖走,宋再旖没躲,两人距离挨近,他斜下脑袋,说:“我约他等他,和你现在来找我是一个道理。”

“我找你什么道理?”

“算账咯,”单蔺杰一点没弄伤人的羞愧,还笑得出来,“难道不是?”

“还真不是。”

这下单蔺杰皱眉,宋再旖后退一步,毫不掩饰自己对他身上汗味的嫌弃,而后说:“我犯不着跟一个有爹生没娘养的人算账,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今天比赛玩了多少次赖你心里清楚,还‘误伤’沈既欲,他不跟你计较是他懂分寸有教养,不代表这事就该翻篇,我也不管你们男生之间解决问题的方法是什么,反正今天这歉你必须道。”

“你说谁有爹生没娘养?”

宋再旖顿两秒,“哦,不好意思,忘了你还有个后妈。”

又是一句四两拨千斤的嘲讽话术甩过来,单蔺杰问:“我今天要是就不道呢?”

宋再旖像是摸透了他恬不知耻的嘴脸,对这话也不算意外,点点头,“不道歉也可以,你掂量掂量后果能不能承受啊。”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宋再旖笑,“沈既欲要顾忌着动你的连锁反应,权衡值不值得,我一个女孩子,用不着。就算哪天真把你弄死了,我挤几滴眼泪,哭得惨一点,故事编一编,说你对我意图不轨,说我情急之下不小心,到时候黑的也能变成白的,法律都能判我正当防卫,当庭释放,你说你死的冤不冤?”

“你!”单蔺杰大概是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遭,堪堪愣了几秒,脑子终于转过弯来的时候又气又急,吼道:“你怎么敢?”

“你看我敢不敢!”宋再旖同样拔高声音回,收了笑,脸色不复往日刀枪不入的淡漠样,又冷又沉,“沈既欲从头到尾没惹过你吧,是你自不如人,是你非要给他乱扣帽子,明里暗里针对他,有事没事啊你?”

周围彻底变得鸦雀无声,这场面来得实在刺激又劲爆,知道内情的,不知道内情的,都挪不动步移不开眼,一中那几个赶过来想给宋再旖撑场面的男生更是直接呆愣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剩在心里大喊一句卧槽牛逼,偶尔有几句窃窃私语不小心漏出来,但很快又被一道懒洋洋的男声盖过

“单蔺杰,行了。”

宋再旖偏头,单蔺杰回头,一众人也都扭头看向出声的陈迟颂。

他一副看戏看爽了的样子,从原本离中心还有七八步的人群徐徐走出来,脸上没有过多表情,整个人看着挺懒的,看着置身事外,但说的话却不是这么回事,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来这压根不是一句善意的劝慰,劝单蔺杰道个歉,这事就行了,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言语施压。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迟颂单手插兜站定在单蔺杰面前,他比宋再旖高多了,身高优势在此刻尽显,他随便从上往下地朝单蔺杰身上撂一眼,都带着一种昭然若揭的威胁意味,他说:“敢作敢当行吗?”

长久的无言以对,单蔺杰的脸红了又白,紧接着围在四周的人群又一阵动静,三三两两地让出一条道,他眼见着“当事人”走过来,走到宋再旖身旁站定,两人的肩膀挨在一块,他低头问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宋再旖顺势抬起他的手臂看了看,上面被重新贴了几个创口贴,卡通防水款,和他那张臭脸挺不搭的,当即没忍住笑,勾了勾唇,然后说:“哦,单同学说要跟你道歉。”

“有这事?”问完他看向单蔺杰,眼神同样压人。

看客眼神来来回回,穿梭在以宋再旖、单蔺杰、陈迟颂为中心的风暴眼,而就在单蔺杰还没来得及表态的时候,旁边又有一个人先他一步,开口道:“嗯,我听见了。”

是梁京淮。

他也往里插了一脚,语调比陈迟颂还散漫点,抬下巴睨着单蔺杰说:“他刚反思说,觉得自己今天错太离谱了,特别对不起你。”

沈既欲就问:“那他说自己错哪儿没?”

“全错,就没对的地方。”

一问一答跟捧哏似的,在场终于有人没忍住笑出声,宋再旖也笑,可单蔺杰笑不出,他瞪大眼睛,却因为此刻“单打独斗”的场面占尽下风,在对上沈既欲的眼睛时,满肚子的气无处发,在转向陈迟颂的眼睛时,满肚子的气不敢发,最后只能“被迫”道歉。

黎嫣后来听说这事的时候,气到差点捶桌子,怪人有三急,整一场篮球赛都没想去的厕所,在那时候非去不可,以至于错过这么一场好戏。宋再旖闻言不以为意地笑,往锅里又涮一块牛肉,“那你现在知道了,要还觉得遗憾,这样,正好我们几个主角都在,再给你演一遍?”

她说完,旁边沈既欲笑一声,陈迟颂和梁

京淮也蘸着醋碟,边吃边斜嘴角,宋再旖又补充道:“前提是,你得演单蔺杰。”

黎嫣立刻摇头,“别,我不演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