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应该的。”郑屠子笑着接过钱,当面清点完毕,便坐着喝茶歇息。
“郑老弟,你这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桃三爷赞道。
“哈哈,三哥你太过奖了,我这也是靠熟能生巧混口饭吃!”郑屠子揭开茶碗盖子,浓浓的茶香扑面,黄绿的茶汤上飘着几朵白色的茉莉,“三哥,你也爱喝这种花毛峰?我也觉得这个茶好喝!”
“我就是个粗人,哪懂什么茶啊,只是习惯喝这种茶了,价钱不仅便宜,味道也浓,冲泡几次都不淡。我听人说越是讲究的人,越瞧不上这种味浓的茶,不过啊,这茶真对了我的味口,太寡淡了还不如喝白开水!”桃三爷笑道。
郑屠子点头,他也是粗人一人。
粗人和粗人谈论茶?赶紧打住吧!还是谈论些灌香肠做腊肉来的实际。桃三爷陪着郑屠子歇息够了,郑屠子起身告辞,背着刀具,要往村东头去,还有两家人等着他宰猪呢!
桃三爷把郑屠子送出门,指了指方向,“你往东走,到那边问问人,我们村又不大,随便一问就知道了。”
大宝跳出来嚷道:“爷,我来带路!”
“去吧!”桃三爷说道。
然后,一群孩子向村东头跑去,还能看两场宰猪,他们能不兴奋吗?大宝跟在郑屠子身边,尽职尽责的当好领路人。
桃三爷回到正房,李氏已经带着儿媳妇开始收拾猪肉了,李氏把大骨头单独挑出来又留了一块肥肉做午饭,再挑了些肥瘦相间的前夹肉灌香肠用,剩下的肉块又肥又大,李氏乐呵呵的把大片的肉块分成小块,刘氏和张氏拿出井盐仔细的在肉上涂抹。
刚宰的新鲜猪肉不能沾水,必须直接用盐涂抹,然后交给长富和长贵使劲搓揉,尽量把盐揉到肉块里。揉制好的肉块,一层一层的放进半人高的大缸里,然后是排骨、猪头肉、耳朵、口条、蹄子、尾巴都腌制完放到缸里,等到所有的肉都腌制完毕,大缸已经放的满满的。
腌肉缸就摆在正房饭厅后面,长富和长贵兄弟俩使劲把腌肉压紧,再盖上竹簸箕,又透气又遮灰,再等上十来天就算完成了。
李氏和儿媳妇又忙着去收拾内脏,长富和长贵赶紧去挑水。
一家人忙到午时,才把内脏收拾出来。这个时候炖骨头汤已经来不及了,李氏切了些猪肝,做了一盆肝腰合炒,又烧了一盆红烧肉,肉块又肥又厚,炖的油汪汪的,再炒了盆白菜,烧了个萝卜汤,摊了些混合面饼子。
午饭都要上桌了,除了妞妞在家外,其他四个臭小子还在村东头看宰猪呢!
李氏让儿媳妇端菜盛饭,自己叉着腰站在院门外,朝着村东方向高声喊着大宝的名字。
大宝和弟弟正专心的看着分割猪肉呢,旁边铁蛋拿手肘撞他,“大宝,你奶喊你呢!”
大宝细听,真是李氏的声音,赶紧带着二宝三宝四宝往家跑。几个宝这会儿又想到中午吃肉的事情了,恨不得插翅飞回去。
李氏守在院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枯树枝,等着飞奔回来的几个宝。
孩子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袄,风一般的穿过院门,李氏手里的枯树枝只碰到最后面的四宝,枯树枝脆弱的无法想象,挨身就扯断了,四宝无察觉的往饭厅跑。
李氏气的把手里剩下的半截树枝扔掉,嚷道:“咋不洗手,脏兮兮的就想吃饭!”
大宝还算听话,赶紧把弟弟带到后院洗完手,再回到饭厅。
妞妞笑眯眯的朝着哥哥们嚷:“哥哥,肥肉肉,吃肥肉肉!”
李氏分发完混合面饼子,说了声吃吧,孩子们就伸筷子夹肉了。今天是自家宰猪,李氏做的肉分量十足,大人也不用再顾着孩子,也敞开了肚皮吃。
妞妞一根筷子插着一块肥腻腻的红烧肉,举到嘴巴边慢慢舔着,慢慢咬着,刘氏不时拿手绢给她擦嘴,妞妞吃了两块肥肉就腻了,刘氏又给她喂了几块猪肝和腰花,直到她拨浪鼓似得摇头,才放任她自己吃点萝卜白菜。
饭后,李氏把雪白的猪板油切成小块,慢火熬着,直到一锅板油块儿全部融化成透明的猪油,板油块炸成金黄色的油渣儿,李氏用竹捞子把油渣儿捞出来,单独装盆里,滚烫的猪油舀到猪油罐子里自然冷却,就变成了雪白的化猪油。
油渣儿脆脆的,装一小碗儿撒些白糖给孩子们吃,剩下的油渣儿可以炖菜吃,跟肉一样美味。
第六十一章 腊八
更新时间2015-1-20 11:48:32 字数:2633
每年宰年猪这天是腊月里最忙的,熬猪油、腌肉、灌香肠等后续活可不少,一家人都没闲着。
熬完猪油紧接着是灌香肠,还要晒血皮子。
灌香肠的前腿肉已经被切成小块,李氏把调料铺配置的大料用铁臼杵成粉末,加入花椒粉辣椒粉盐糖酒蒜等和肉块搅拌均匀,放置一旁慢慢腌制。
刘氏受不了猪肠的味儿,刮肠衣的活就由张氏来完成,婆媳两个坐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的从大肠小肠上刮着肠衣。刘氏去灶房用猪血做血皮子,做好的血皮子切成小条铺在簸箕里晾晒,晒干了可以用来炖菜吃。
肉腌制够味了,肠衣也刮出来了,李氏找出专用的小竹筒,套在肠衣一头,慢慢的往竹筒里塞着肉块,刘氏和张氏配合着慢慢把肉块往下挤,灌好一截儿就用麻绳系住,香肠如果出现堵塞的气囊,刘氏就拿针扎一下,把气体放掉。
灌好的香肠像蛇一样盘在簸箕里了,李氏把香肠上的麻绳结扣提起来,穿到竹竿上挂起晒太阳。
自从宰了年猪,孩子们就多了一项神圣的任务,就是守在院坝里赶鸟儿。因为香肠每天都挂在院坝里晒着,很多越冬的鸟会循着味儿飞来啄食香肠。
这是大人们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更是孩子们不能容忍的事,他们每天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香肠闻闻香味儿,凭什么这个长翅膀的抢了先?孩子们拿着系有红布巾的竹竿,每天坚守岗位,一有长翅膀的出现,就‘啊啊啊’的冲上去挥舞着竹竿驱赶。
香肠保卫战开始了。
紧接着打响的是腊肉保卫战。
到腊月初八这天,腌制了十天的腊肉,已经够味了。李氏把腊肉从缸里取出来,用麻绳栓好,一部分挂在竹竿上晾晒,做成风干肉,另一部分用铁钩挂着,用柏桠末造出的烟慢慢熏成烟熏肉。
腊肉取出来,缸里还有小半缸腌制出来的水,李氏也不倒掉,留在缸里等着泡豆腐。
正好是腊八节,按习俗是要熬腊八粥的。
腊八粥就是一锅乱炖的粥,既然是乱炖就要体现在一个乱字上。
李氏挑了一截脊椎骨和一小块肉,用水洗净,又端着盆子到粮仓找豆子,红豆绿豆黄豆豌豆胡豆豇豆花生,只要是家里有的豆子都要抓上一把,然后是糯米大米高粱玉米渣乱七八糟一盆儿。李氏把这些混合粮洗一洗直接倒入铁锅里,再加入剁碎的脊柱骨和肉丁,点起柴火慢炖起来。
李氏又去地里拔了些红萝卜,再洗些红薯,切丁了加入乱炖的铁锅里。腊八粥咕嘟咕嘟的熬了一个时辰,乱七八糟一堆口粮熬成一大锅稠稠的粥,红红白白绿绿黄黄各色都有,散发着豆子的浓香和骨头肉条的油味,还有糯米的黏滑和红薯大米的粘稠,再带点红萝卜的微甜,最后撒些咸盐提味。
乱七八糟杂味的腊八粥上桌了。大人孩子都不是挑食的人,何况配料这么丰富的粥,都大口大口的吃着。
桃三爷最喜欢吃腊八粥,感觉这就是他一年辛苦的一个见证,他筷子一挑,哟嚯!绿豆黄豆红豆,嗯!今年绿豆黄豆红豆收获不错!再一挑,哎呀!花生玉米高粱,好好!今年花生玉米高粱也丰收了,明年继续种!接着挑,啊咧!骨头和肥肉条,嗬嗬!今年三条猪养的肥啊,明年最好能养四条!继续挑,红薯糯米大米,哈哈!今年提早预防旱情不严重,稻子收成不错!桃三爷美滋滋的吃着腊八粥,心理活动不可谓不丰富,却不想孩子们的破问题又来了。
“爷,腊八粥为啥要放这么多豆子,还有红薯萝卜高粱米!”大宝问道。
“还有玉米!为啥?”这是二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