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孩子忍气吞声的样子真是美极了,比青楼里的花魁还要漂亮得多,看得人想要欺负她,凌辱她。我没忍住要了她,要了一回又一回。那是我的第一次,那次之后,我又来找了她几次,她男人还在赌,还不上钱就用她来抵,一次,两次,三次,她渐渐不再反抗,再没有了第一次的宁死不屈。我知道,她现在不是为了孩子妥协,而是为了丈夫,突然地,我对她没了兴致。”
听完他这一番话,燕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宿老汉这一生可怜又可恨。
“你在赌坊干得好好的,想要的都有了,为什么又回来柳前巷?”燕璇问他。
“没有为什么,杜爷离开赌坊,新老板上位,我作为杜爷的心腹,新老板容不下我,我便拿着那些年存下的钱,回来开了这间米铺。米有了,符合要求的女人太难找了,我也没办法。”
宿老汉说得还挺无辜的,全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虽说有点不厚道,但每次我都让她们快活了,好些人与我睡过之后,才知道夫妻生活原来能这么快活,以至于后来我不去找她们,她们也会主动来找我,只不过我对送上门的女人不感兴趣罢了。”
宿老汉此话一出,人群中传来了几声骚动,不过谁也没有出声,隐藏在黑夜里,没有人知道他们谁是谁。
“快活也不能抵消你玷污妇女的事实。”燕璇回怼道。
燕璇的声音清脆,有着姑娘家独有的娇嫩,但此时却有着镇定人心的作用,人群里又有哭声传来,听声音是女人,燕璇说出了她们不敢说的话。
于全深吸了一口气,插嘴问宿老汉:“中秋节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不怕都告诉你,在听闻你家哑儿生了娃娃时,我就在做打算了。咱们两家离得近,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你家的狗也与我熟,再喂上两天肉骨头,就算我给它一脚,它都不会咬我。
中秋晚上,我看着你出了门,估摸着大家都出门看花灯的时候,我敲响了你家的门。
我知道前两天有人到你家借哑儿的奶治眼疾,便也编了个同样的理由,哑儿一点都没有怀疑,挤了一竹杯奶水给我,趁她开门的时候我进去了,用刀抵着她的胸口威胁她说:你要是敢叫,我就杀了你和你的孩子,你孩子还这么小,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忍心看着他就这么死了吗?
说完,她果真不敢反抗了,只是不停地流眼泪,怕得直哆嗦……”
“禽兽!”于全没忍住上前给了他一脚。
宿老汉挨了一脚,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他却是笑了起来:“我只是要她的身子,要她命的可是你爹娘兄弟。”
于全倏地转过头去,去看身后的父母,黑暗中,他并看不清s他们的样子,却也想明白了一切,他痛心疾首怒吼着问:“为什么?你们就这么容不下她吗?”
声音吵醒了怀中的孩子,孩子哇哇大哭起来,他不懂此刻发生了什么,可他哭得比所有人都大声,哭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一时间,米铺里除了娃娃的哭声外再没有别的动静,好一会儿,人群里有人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身离开了。其他人也是,叹着气陆陆续续离开了米铺,黑暗中发生的事情,大家颇有默契地不再提起,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一声声叹息埋藏在了这黑暗里。
宋青阳将宿老汉带去了衙门,燕璇用混元镜帮哑儿夫妻见了最后一面。
听着他们的哭声,看门狗的悲鸣,燕璇琢磨着要不要去鬼市问问复活的办法,可一想生死有命,她随意篡改别人的生死好似和景王妄求长生并没什么两样,遂又停止了念头。
鸡鸣天亮,哑儿离开了,燕璇拉着宋青阳的手也走了,朝阳拉长他们的身影,也照亮了柳前巷,宿老汉没了,可偏见还在,陋习还在,自私还在,它们藏在每个人的心里,藏在太阳照不到地方,恣意生长。
燕璇拉着宋青阳走进一家包子铺,刚出炉的包子还很烫嘴,燕璇轻轻吹着不敢下嘴,宋青阳皮糙肉厚不怕烫,等燕璇吃完一个,他已经吃饱了,便歪着头看燕璇小心翼翼地吃。
等燕璇吃饱,包子铺对面的学堂开门了,学子们陆陆续续到来,时间还早,有些人不急着进去,先来了包子铺吃饭。
燕璇擦擦嘴,正要起身,宋青阳拉住了她的手,轻轻说道:“左前方那几个人身上有东西,看他们胸前后背大腿。”
燕璇抬头看去,只见那几个人衣裳下有什么长条状的东西在他们身上游走,像蛇似的。
燕璇怕蛇,光是想想就不禁打了个哆嗦,正想收回视线,就见那东西从有个人的领口探出了一点,不是蛇,但是很熟悉,紫色的颜色很特别,很像是她之前在鬼市见过的紫色藤蔓。
第一百二十七章 缠人精(一)
在鬼市看到的紫色藤蔓要小许多,不过那东西本来就是见风就长的,就算再长大一点也不会奇怪吧。
燕璇的视线上移,看了看那几人的脸,年纪不大,瞧着比她还要小一些,然脸色却比她熬了一晚没睡的人还要憔悴,眼下青黑一片,苍白的脸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时不时还咬唇闷哼一声,耳根子也红了个彻底。
“都这样憔悴了竟还在玩?”
别人怎么玩他们管不着,可燕璇还是忍不住在离开的时候绕了一下路,经过他们桌前时说了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休逞少年狂荡,莫贪花酒便宜,少年易学老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
声音引来了其他人的视线,少年们瞬间绷紧了身子,随即打了个哆嗦,脸面上更红了,眼神涣散,面上的满足之色压都压制不住,不必说,他们这是怎么了。
燕璇一愣,随即明白了,他们在人前用紫藤作弄,就是为了寻求刺激,大家的眼神反而刺激了他们。
劝不住,劝不住。
燕璇放弃了,摇头失望离去。
外面艳阳高照,早市热闹非凡,燕璇却是无心欣赏,吃饱喝足只想回家睡觉。
蒙头睡到黄昏时候,才算将昨夜的睡眠补回来。
燕璇睁开眼,就见个一脸阴沉的老太太坐在她床边,吓得她差点儿叫出声来。
抚了抚胸口,平定了一下,燕璇问道:“有什么我能帮您的?”
说话间,燕璇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太太,一件破旧的衣裳已经看不出颜色,上面全是脏污秽物,身体已经腐烂了很多地方,有脓水从衣裳里渗透出来,手指头和脚趾头都没了,看伤口不像是被刀割的,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的。也不知这老太太死前遭遇了什么事情。
“下花街的喜媒婆用缠人精害我,我要她赔偿我五百两银子给我儿子。”
“什么是缠人精?”
“是一种食人津液的紫藤。”
燕璇一愣,老太太说的难不成是她今儿才看过的紫藤?原来那东西叫做缠人精。
“怎么回事?你仔细与我说说。”
老太太名姓邹,时年四十岁,还算不得老太太,只是死时苍老面容让燕璇错认了。
自打成婚起,邹大娘与丈夫两人共同经营着一家茶馆,生了四个儿子,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也还算幸福。
十年前丈夫生病离世,治病花光了家中钱财,茶馆也抵让了出去,好在大儿二儿都已经得力,娘仨靠着做工,积攒了几年钱财,又把茶馆赎了回来,随后大儿二儿也成了亲,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邹大娘又开始张罗起了三儿子的婚事,还是找的下花街的喜媒婆。
经过前两年大儿二儿的婚事,邹大娘和喜媒婆也算是老相识了,遂也没打招呼,直接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