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边回着他的问题,边挡掉他的手,笑得愈发“和蔼”:“您手还伤着,辛辣刺激的东西还是少吃。”陈靖也被他盯得面上一红,不自然的咳两声,放下筷子背着手,强装镇定地向外走去。
温白走上前端起做好的菜对秦念福一福身就要出去,刚要出门却被秦念拦住。他拿过温白手上偏辣的牛肉,换上一盘比较清淡的嘱咐道:“师尊应该已经坐到偏厅,你直接把这个放到他面前,不要多说什么,放上筷子就赶快回来。”
温白看着手里只有一双的筷子,心里哪里还不明白秦念的意思。她点一点头,道声明白便离开。秦念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方才转身开始盛汤。顾行停从灶台下抬起头,草木灰在脸上留下一道黑痕。他一抹脸说道:“师兄很喜欢小师妹呢。”秦念舀汤的手一顿,斜眼看着他一脸的黑痕笑出声:“当然。不过放心好了,师兄也是喜欢你和行止的。”
顾行停一撇嘴,摇摇头也不说话,只笑着烧火,手里还抱着又被变作小狼的陆行止。
这顿饭是吃的满足又幸福,可以说是陈靖也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顿。他喝完两碗汤,抱着自已撑到圆滚滚的肚子摊在椅子上。李少卿喝完茶,拽着自已椅子坐到他身边伸手帮他揉着肚子,以助消化。陈靖也舒服地长叹一声,不自觉的向着李少卿身边凑过去。
秦念边收拾碗筷,边说:“待会儿我给师尊熬点助消化的汤药,现在不妨和师父一起出去走走的好。”陈靖也被他说的心里一动,他看看给他揉肚子的李少卿,又看看站着帮忙收拾碗筷的温白,眼中一亮,提议道:“甚好!阿白和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也去熟悉一下周围。”
正在揉肚子的李少卿一僵,歪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陈靖也被他看的稍显不自在,但依旧邀请道:“正好和行止一起去遛遛啊,不好吗?”温白连忙收好碗筷,冲他腼腆一笑:“行止今天已经和顾师兄在外面疯玩了很久,早就睡了。我去帮大师兄就可以,师父和师叔注意安全!”说罢,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陈靖也起身的动作一顿,刚想说那他也不去了,就感到后腰袭来一阵热源,李少卿在他身后和蔼可亲地轻声说道:“那就只能是师兄和我一起去散步了。”陈靖也吓了一跳,反握住李少卿手,嘿嘿一笑拉着他向门外走去。
此时正是戌时,天地一片昏暗。李少卿拉着陈靖也左手慢慢走在树下,一旁是开的正艳丽的重瓣菊花。他不自觉地摩挲着纱布,心里依旧没有忘记这伤来的是多让人难受。
陈靖也见他眼眶通红,反手拍拍他肩膀安慰:“没事,过两天就会好的,放心。”李少卿点点头,还是忍不住抬头问:“就必须要去吗?我总觉得武宁县的情况没有那么简单。”陈靖也揉揉他头发,在他注视下轻轻摇头。
他不知道武宁县的情况是有问题吗?不,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了解。但是他必须要去,不仅仅是因为要按照剧情去走,更重要的是,他放不下那些真切的,无辜的路人。
所有的玛丽苏小说里都会有个上位者说着什么,如果你们胆敢伤害主角我就让全世界陪葬!但是那些普罗大众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本本分分的生活着,为了更好的生活努力着,为了家人的温饱拼命工作,他们为什么要因为一群高高在上的人的无聊之举就付出了生命了?
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他穿越到了这里,他幸运的不是那些普通人,但是事实上,他和那些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通这一切,其实就会想通很多事情,有些本来难以接受的不平其实也就过去了。
“确实没有那么简单。”他放慢脚步走在李少卿身边,“但是为了武宁县的那些百姓,我也要去啊。”陈靖也生怕李少卿也和自已说那些让人无语的事情,制止他继续道:“这是玄真观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寂,微风吹过重重叠叠的菊花,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李少卿揽着陈靖也,缓了好半天才轻笑道:“嗯,那你要注意安全,如果哪里有问题,一定要联系我。”
陈靖也拍拍他肩膀,点头拉着他起来向着来时的路走去。月亮渐渐升起,拉着手的两个人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第24章 武宁县
上了三次药后,陈靖也的手终于完好如初。他拍拍手上的土,在阳光下看着自已新长出的浅粉色指甲,沉思半天。
今天已经是他们来武宁县的第三天,他还记得那天他说让李少卿和温白待在玄真观里时男主那个脸有多黑。但是这个男女主不走感情线,他这个任务完不成,他也回不去家啊!所以陈靖也依旧顶着李少卿黑如锅底的脸,装作若无其事的和秦念走了。
陈靖也叹口气,只听见外面的呻吟惨叫声响做一团,细听之下还有婴孩尖细稚嫩的嗓音痛哭着。
“大哥哥!”小女孩满脸眼泪的跑进来,手上的伤口溃败腐烂,似乎还有涎水之类的东西滴落下来。她举着受伤的手臂,踮起脚对着陈靖也哭叫着:“大哥哥,我好疼啊!”
陈靖也连忙蹲下捧着女孩受伤的手臂细看,只见伤口深可见骨,混合在涎水之中的还有细小的牙齿碎片。他眼眶一红,抬眼看向女孩,却见女孩苍白着一张脸,杏仁大眼蓄满眼泪却强忍着不落下一滴。陈靖也心里一阵揪疼,把她环在胸前柔声安慰着:“不怕不怕,哥哥先给你洗一下,待会儿秦医土会给囡囡上药,过几天就会好的,啊?”
女孩轻轻眨眼,豆子大的泪珠砸到陈靖也胸前衣襟上,烫的他一瑟缩。他只觉得心口一阵紧,下意识的又开始骂造孽的征天门。
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和目的,就去伤害无数的无辜人,这和邪魔又有什么区别,何谈什么正义。
秦念灰头土脸地端出陶罐,双眼血红。他快步走出厅堂,只匆匆看一眼哭泣着的小女孩,便嘱咐道:“师尊先去给她清洗一下,我给那边的喂了药就马上来处理。”语毕,匆匆离开。
陈靖也一点头,拉着女孩去清洗伤口,顺手也拉上了几个同样等在外面的伤患。
秦念端着陶罐,在满地的伤患里见缝插针地落脚,快步走到几个被绑起来,浑身青紫肿胀,嘴中已有獠牙的人身旁。他放下手中陶罐,对着身边帮忙的人招手交代:“芫茜,把他嘴掰开,手绑好,把药灌下去。其他人也要继续注意那些转好的人,这病我只是暂时压住了,不能保证会有复发的情况。”
其他孩子齐声应好,那被称作芫茜的女子点头应是,只一捋袖子端起药碗掰开那人的嘴就灌下去。那些毒性最深的人,也只能用最毒的药材去冲击。这些是她近来和秦念学到的最大的东西。
芫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勾起嘴角,脸上飞上两抹绯红。
陈靖也已经清洗好这一群人的伤口,现下正坐在屋里一个个的上药。他抬眼看一眼站在院子里的芫茜,情不自禁地摇摇头。
这姑娘的眼光确实不错,人也好。要是秦念不是剧情超多的男二,他就直接撮合这对了。但奈何啊,秦念现在虽然是一副悬壶济世的圣人模样,再过一阵子,这孩子就直接对女主上头了,虽然得不到女主,但也是恪守男德,连吃的鱼都是公的才行。
每次想到原作者这个不吃母鱼的形容,陈靖也就觉得无语。可以为了形容女主的魅力强大,让所有的人都喜欢她,但是喜欢到不和一切女的沾边的东西都不接触,就稍显离谱了,真的。
他给囡囡上好药,轻轻吹气,温声安慰:“哥哥给你呼呼,囡囡就不痛了,好吗?”囡囡现在已经止住了哭泣,正通红着双眼乖巧坐在椅子上点头。陈靖也轻轻给她吹气,笑着揉揉她脑袋,把她抱到外面交给芫茜。
芫茜接过女孩,抱在怀里轻声哄着,陈靖也只来得及交代一些表面上的事情就匆匆离开。
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上好药,陈靖也的工作基本就结束了,剩下的事情就算是陈靖也有那个心,那也是没那个能力。
陈靖也刚要坐下歇会儿,茶还没喝两口,就见院门被一个血淋淋的男人冲开。他满身的鲜血,在地上淋漓出一地的血痕。陈靖也被吓了一跳,手中茶杯打碎在地,细碎茶渣倾撒在地。
男人爬伏于地,口鼻喷血,双目被挖,只留下两个黑洞洞的空槽。他向前爬去,嘴中喷血,大声呼救:“仙家救命,仙家救我!”陈靖也脸色一变,急忙向他跑去,扶起他后连忙安慰:“好,好,好。你放心,现在没事了啊。”
扶他进屋后,陈靖也把他交给疾跑而来的秦念后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
这人的伤是新伤,要是他没猜错的话,那东西还没跑远,这次还不看自已给那东西一击!
顺着血迹向西十里,陈靖也就见那蜿蜒在地的大片血迹,细闻之下,空气中还隐隐有腐败臭气。他站在血迹之中,手中降下青蓝色火焰焚烧鲜血。一片火光中,他清楚看见有一缕紫烟顺着微风飘飘悠悠的上升,最后消散在空中。
陈靖也心下一紧,正要取符追查,就觉身后一阵劲风呼啸而来,有一人型生物对着他后脑袭来。他侧身躲过,闪身离开的同时向后反手打出一掌,只听嘶哑尖叫刺破长空。那东西掉落在地,通的一声溅起满地的碎肉残渣。
陈靖也落地之时脚下不稳,堪堪躲过飞溅而来的碎肉,边摔倒在地。怪物从地上爬起,口中涎水滴落,满口獠牙咆哮着向陈靖也扑来。陈靖也一时站不起身,只能呆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怪物满口的獠牙离自已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只差一点就要命丧当场。
他下意识抬手格挡,脑中一片空白,却发现那阵疼痛迟迟不来。陈靖也迟疑地放下手臂,就见怪物的獠牙距离自已不过两厘米,似乎还能闻见怪物口中的臭气。他赶忙起身,离开这一块地,满脸惊喜的转身:“系统!”
系统依旧一身的水红色衣裙,冷着一张脸斜睨着他,只盯的陈靖也都有点心颤才开口问道:“为什么来了武宁县?”
陈靖也被她问的一愣,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系统长叹一口气,揉着眉头走近忍不住地重新再问一遍:“陈靖也,为什么现在就来了武宁县?”陈靖也一窒,好半天才忍不住的反问:“现在为啥不能来武宁县?”
系统忍不住笑出声,无语地看着陈靖也,想给他解释却发现自已连怎么解释都是个问题。她顺了顺气,实在无语的看着陈靖也,好半天才问他:“你知道现在这个剧情是在什么时候吗?你知道男女主见第二面的时候你应该干嘛吗?”
陈靖也点点头,说声知道。系统被他说的一愣,反问:“知道?”陈靖也苦笑:“我知道,但是男女主现在没有感情线啊!你也说了男主现在对我的好感度高的不正常,那我现在去正常走剧情,你难道不觉得我就真的步了那些男配上位的小说的后尘了吗?”
系统被他说的一怔,但也忍不住的反驳:“但是你现在剧情不对,男女主会也没有什么感情,那你让他们独自在一起,那会出什么事情谁又能保证?”陈靖也无语,拉着她手问:“那我又能怎么样呢?走剧情的话,我危险,不走剧情,你不高兴。”他直视着系统的双眼,真诚发问:“那么我要怎么做呢,你说?”
系统蹲下身子,忍不住的抓乱发髻。她抬眼看一眼陈靖也,又看看暂停在半空的怪物,喃喃道:“为什么是我要想解决的问题啊!这这个失误明明是上一个人的问题啊!啊!”她仰天长啸,发泄着自已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