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离得远还不觉得这狌狌有多大,现在走到面前了,他才惊觉这东西竟然有九米高!那健壮的身躯,比他这个一米八三的汉子还高大的拳头,还有那有他胳膊长的獠牙,无一不彰显着陈靖也自已过来想来降服它那真的就是个笑话。
陈靖也一阵腿软,几乎就要跪下,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他深呼吸几下给自已打气,抬眼间便换了一副样子。
他眼神凌厉,咬破右手指尖凌空画符向着靠在山石上休息的狌狌打去。
一阵地动天摇,从满天尘土中冲出暴怒的狌狌。它獠牙上沾满口涎,被符咒打穿的左肩鲜血汩汩涌出,左边身子一片血红。陈靖也左手持剑,向后撤去,边后撤边向着那巨兽挥去剑雨。
狌狌被剑雨压制住,连忙从身边连根拔出合抱粗的大树抵挡着来势汹汹的剑刃。陈靖也跳上一块巨石,还没站稳就看见狌狌盯着他露出一瞬间的迷茫表情,随后口吐人言道:“陈忠,王琴玉。”
陈靖也心神巨震,这人名不是其他人,正是他父母的名字。
他陈靖也自已的父母。
第20章 用血养的花
狌狌嘴角抽搐,像是说错了什么,好半晌才又盯着陈靖也说道:“陈承言,王雁玉。”陈靖也还没有从刚刚回过神来,此时听它又唤人名,确是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名字是原主的父母。
“还挺聪明。”陈靖也看着狌狌点头评价:“不愧是上古异兽,竟然能说出我父母和原主父母的名字。”
两个家庭,四位老人,一个人,陈靖也几乎要落下泪来。?l
他来这里已经十多年,每日看着李少卿和秦念他们,看着身边的普通人看到他都恭敬称呼着仙土,他几乎都要觉得这里才是真实,而他真实的父母,真实属于他的生活才是他做的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醒之后,他还是玄真观的观主,没有爱他的父母,没有属于他自已的人生,只有必须要按照其他人规定好的路线走完的一辈子。
陈靖也冷哼一声,摇着头看它疑惑的样子。“你这畜生,今日若是非要拦我,那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陈靖也出口嘲讽,狌狌大怒,仰天大吼一声把手里的大树向着陈靖也丢来。
陈靖也一个闪身,堪堪躲过。他左手一翻,长剑对着狌狌的眼睛直直而去,只一瞬,狌狌右眼绽开一朵血花。陈靖也却翻身跳下巨石,直勾勾盯着已经狂怒的狌狌。
他嗤笑,这上古异兽也不过如此嘛,不过也幸好,那剑不是他的青锋,不然就这么扔出去他可要心疼死了。
狌狌拔出右眼的长剑,朝陈靖也扔过来,陈靖也心里暗骂一声,连忙向旁边闪身方才躲过。狌狌怒吼一声,双臂猛捶地面,尘烟四起中向着陈靖也奔来。陈靖也左右闪避着向后撤去,退到河边方才停下。他回头看一眼奔腾不息的河水,又回头看看奔来的狌狌,计上心来。
他从袖中拿出青玉扇,向上一抛,口中诵咒。一阵银光,青玉扇化作一柄长剑悬浮于半空,锋利剑身在阳光下划过一道银光。陈靖也足尖轻点,跃上半空,手持青锋剑对着狌狌喝道:“四方诸象听令!雷剑,落!”
晴空万里中突兀现出一团乌云,陈靖也剑尖指向狌狌劈下,青银色闪电组成长剑模样直直朝着狌狌落下。它本身就已经受伤,此时被如此强势的攻击,瞬间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陈靖也见此,依旧没有轻敌。
其他人不明白,他可是明白的,反派死于话多,主角死于不补刀。
陈靖也右手握剑,自头上挥过。身后的河水发出嗡鸣,随着他的挥舞变作巨龙,咆哮着向狌狌而去,在半空中死死卷住它残破的身体。
就是现在!陈靖也冲着飞奔而来的李少卿喊道:“少卿!枪!”李少卿只一点头,用掷标枪的姿势掷出银枪,那银枪在途中微微颤抖,发出一阵阵龙吟,从狌狌眉心贯穿而出。
水做的巨龙悠悠长鸣,消散在空中。狌狌的尸体从空中落下,压断几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溅起一阵灰尘。陈靖也收起青锋剑,快跑两步到李少卿身边。
他上下左右仔细地看了看李少卿全身,发现除了一早就有的伤外再没有其他的,这才放下心来。李少卿拿着鹿皮擦着满是鲜血的银枪,问:“现下要如何?”陈靖也挠挠头,犯了难。
按理说吧,这狌狌是出现在玉肌阁地界上的,本来也就算是玉肌阁的东西。就算是他们现在弄死了,也该把这尸体给人家送过去。但是!陈靖也气愤,因为这东西他和男主可是吃了好一番苦头,他是真不想便宜了其他人。
他真的是一个很抠的人啊!
“嗯,”他沉思片刻,“这既然是咱们遇上的,那自然是我玄真观的东西。”陈靖也看着李少卿,笑道:“正好阿白要筑基,狌狌的魄是最好不过的东西。我想程启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对吧?”李少卿见他把狌狌的尸体收到乾坤袋中,无奈点头应是。
陈靖也大喜,他拽着李少卿向着北山中心走去。那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虞美人花田,花开的灿烂热烈,一路烧向天边去。
陈靖也被震撼住,呆立在花海中。他伸出手轻轻触碰花瓣,柔软轻薄的花瓣在他手中留下一片浅红色痕迹。陈靖也盯着自已的手愣神,他用的力气不大,只是轻轻触摸,怎么会留下花液?
他把手放到鼻底轻嗅,一阵血腥气扑面而来。陈靖也皱眉,他拦住李少卿还要向前的脚步,震惊道:“这些是用血养出来的。”
“这是一片开在尸体上的花。”
李少卿呼吸一窒,不可置信:“你是说这一片?”陈靖也点头,扫视这一眼望不到边的花田说道:“嗯,这里所有的都是。”李少卿双手微微颤抖,身体一阵一阵的发凉。
这花田少说也有几千亩,若真是全部用血养出来的,那这地底下到底有多少亡魂,可就不好说了。
陈靖也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直坠的他胸腹隐隐作痛。李少卿手里握着银枪向前快步走去,身边的花朵蹭着他的衣摆,留下满身的血腥气。陈靖也缓缓心神,也向前两步,谁知行至第三步时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
陈靖也耳边嗡鸣一声,后脑似被重击,眼前一阵眩晕。他长出一口气,执意继续向前。猛然间,他只觉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大手紧紧攥住,肺叶紧缩,却吸不到一口空气。他疼的浑身冷汗,腿早就软的支不住身体跪倒在地。陈靖也双手死死扣着地,用力之大指甲都被掀翻几个,鲜血渗进土壤。
巨大痛苦中,系统没有感情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不该有的恻隐之心不要有,不该救得人不要救。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迟早要走的。”
难言的恐慌袭上心头,陈靖也在李少卿慌张的声音中疯狂后撤,直退了三米远他才呵的一声喘上气。劫后余生的喜悦在陈靖也缺氧的脑子里如烟花般绽开,他眼眶一红,死死拽着李少卿的袖子落下泪来。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惩罚,惩罚他多管闲事,惩罚他不按照系统要求的进度来执行,惩罚他妄想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掌控自已的命运。
陈靖也心里酸涩,眼眶也酸涩。他被李少卿抱在怀里,不同于他身上皂角香味的药香充斥在鼻尖,一阵委屈涌上心头,陈靖也环抱着李少卿放声大哭。
李少卿还没有缓过神来,只死死抱着他听他在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刚刚他一回头就看见陈靖也口鼻流血,脸色青紫地伏在地上,挣扎半天后毫无形象地向后爬去。他慌张跑来,把陈靖也死死抱在怀里,听着他的哭声李少卿只觉得心都碎了。
那是他永远干干净净的师兄,是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师兄,是他放在心尖尖上都怕弄脏了的师兄。此时却在他怀里如此如此狼狈的哭着,刚刚就像是在鬼门关走过一趟般。李少卿拍着陈靖也背,一阵一阵的后怕,止不住的心疼。
陈靖也哭了一阵,把近期所有莫名其妙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之后,方才发现自已现在竟然像是个小孩一样被李少卿抱在怀里。他下意识挣扎一番,却正好碰到手上伤口,疼的他忍不住又要掉下泪来。
这玩意儿真不怪他矫情,十指连心啊同志们。手指头疼不是什么毛病,但是疼起来真要人命啊!
“怎么了?”李少卿满脸紧张地问,陈靖也扁着嘴摇摇头。他把手伸到前面,撕下来一截衣摆缠上伤处语带哭腔地说:“没事了,不用担心。”
陈靖也甩甩手,站起身来一脸疲惫:“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把这东西给了老君,也顺便帮我和程启赔个罪。我,我先回玄真观了。”李少卿接过鱼缸,收起银枪点头:“嗯,好。我尽快回来,你在这等着,咱们一起回去。”陈靖也抬眼看一眼李少卿,刚刚濒死的恐惧还没有消散,他现在仍是心有余悸,不由对着男主苦笑摇头:“不了,我太累了,就先走一步。”
他看着李少卿眼底的火苗渐渐熄灭,终是不忍心,叮嘱道:“你在路上注意安全。回去了,还要靠你给阿白破识海的。”说罢,也不管李少卿是什么反应,陈靖也转身离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李少卿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眸底一片腥风血雨。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陈靖也现在对他隐隐的疏离,那种把他挡在自已世界之外的感觉在这个温白来了之后更加明显。李少卿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脸色阴沉的就要滴下水来。
其实不只是疏离和抗拒,李少卿有时甚至能感觉到陈靖也和他在一起时的那一份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