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娘哄劝吴太太,“她们走了便好,咱们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便是,就是不知她们还会不会返回来呢。”
吴太太摆手让时雨去传话:“往后她们再来不必管,直接打出去,要是赖着不走就说要报官。”
“那老妇最是惜命,她不敢乱来。”
说来,吴太太还有些庆幸,只这老妇带着儿媳妇投奔过来了,倘若是一大家子,看在老头子的份上她们也不好将事情做绝了,当然也不会像今日这般好打发。
吴太太笑着询问微娘,“可是派了人去军营了?”
“吴淼去了。”
吴太太看向屋外的漫天大雪,喃喃道:“变天了……”
没过多久,圣人驾崩的消息传遍了北地,举国同哀,国丧期间,百姓着素服、禁止嫁娶、禁一切娱乐活动,禁屠宰,食素一月。
消息传来不过一日,安乐镇陷入了沉寂,往日喧哗热闹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摊贩吆喝声都收了。
吴家酒楼改了菜单,红灯笼全部撤下,酒楼内有喜庆些的装饰物也都收了起来。
微娘身穿白色袄裙头上只带着一根素银簪进了吴太太的上房,见吴太太也是一身素服窝在暖炕上,炕几对面同是一身白的姜妍儿陪坐着。
“这街上都没动静了,说个话都悄悄的,好似怕有第三个人听到一般。”
吴太太低笑道:“在外头可不敢这般抱怨,国丧只斋戒一个月,新君已是极开恩了,按规制本该一年的。”
微娘叹息着坐到姜妍儿身旁,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几口,温声道:“酒楼里每日仅有几桌客人,酒水都无人喝了,都是安安静静的用了饭便走了~”
姜妍儿也叹气,“之前没觉出什么,现在每日食素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吴太太无奈的瞅着对面的两个丫头,笑眯眯的哄着道:“再忍几天,到时候让厨娘多做几道肉菜,你们多吃些好好祭祭五脏庙。这冬日里生意本来就不好,不光咱们酒楼,天冷都不爱出门呢。”
“再者,军营戒严,兵士们出不来也要少好些生意呐。”
姜妍儿听到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按说即便不是国丧她也在孝期,本该食素,只吴太太心疼她不允许,言顾好自己的身子便是孝心,倒是养的她嘴刁起来。
微娘对吃食没甚要求,只满心满眼的都是家中的生意,好容易有了起色,如今……
生意不提,强求不得,可旁的呢?!
唉~忍不住又一声叹息。
“夫君好些时日未归家了,前几日让吴淼去营地也未见到人,也不知他可好,国丧期间咱们家里尚且可以变着法儿的做着吃,那军营里本来就艰苦,如今怕不是干啃馒头吧~”
想着这些微娘眼圈儿都红了,等男人回来不知要瘦成什么样子!
吴太太也有些焦心了,军营里吃用油水本来就少,这种情形下只会更艰难些。
姜妍儿低声询问微娘:“上回义兄有没有与嫂嫂提过军中粮草之事?今年可有按时送到?”
微娘皱着眉摇头,“除非与家中有关,军营的事他极少提及。”
吴太太思虑半晌,低声道:“之前咱们家存了不少粮食,先做些吃食送去营地吧。这会子酒楼生意也不好,不若先关几日,腾出地方和人手,再叫上家里人,那边厨房大都去那里也能倒腾开,多做些,先紧着三营的将士们。”
微娘和姜妍儿听了忙点头应下了,这样好,最起码让营里的自家男人们吃顿饱饭不是,也顺便慰问了将士们。
说做便做,微娘和姜妍儿穿好厚衣裳便出门做准备去了。
二人分工,微娘让元朝去前头酒楼通知元宝门口贴上告示,即日起酒楼开始歇业,开业待定,又去了库房亲自盘查存储的粮食和菜蔬。
姜妍儿去前院厨间寻厨娘商量做些什么吃食合适,先列个单子再与吴太太商量定夺。
没一会子,又聚到了吴太太的上房。
吴太太笑眯眯的听着家里两个丫头温声细语的就着家里存储的粮菜,再结合饭食单子商讨着给将士们做些什么吃食。
微娘提议:“不然就做这个裹着菜肉馅料的烤饼,油水足还耐放。”
姜妍儿迟疑道:“就是不知兵士们是不是也食素呐?”
吴太太摆手,“他们吃食不受国丧影响,有吃的便不错了,粮草不及时树皮都剥来吃。”
吴太太想到从前她家老头子在世时讲过曾有军队饿急了眼人肉都食!她瞧了一眼她家的俩个单纯丫头,倘若说出来怕要惊吓她二人一场,再吓出病来吧。
“那便做烤囊饼吧,裹着馅料干啃着有滋味,泡在热汤水中也更饱腹。”微娘指着单子道。
姜妍儿同意,简单、饱腹、耐储存极好。
吴太太点头直接道:“那先做着,再着人去庄子上一趟,将存储的粮食腌菜等物都运来,那般多人咱们也做不过来,余下的直接送去吧。”
商量妥当,吴家一家子全动了起来……
第 255 章 忍着就是保护
第二日一早,吴太太派了元宝、元朝带着酒楼后厨的两个老兵赶着马车回了离源镇,去雇佣镖局将庄子上存储的粮食菜蔬都运来。
家里人也安排的满满的,全聚到了归来居酒楼后厨。
酒楼里的跑堂儿小二们和面,香枝、小翠、时雨、夏果帮着洗菜剁馅儿,吴淼、吴磊将腌肉、腊肉的也帮着都洗干净了剁成肉馅,一同都装到了一旁的大陶盆中,高嬷嬷和越嬷嬷帮着调味、做剂子、摊面皮儿。
另一处的微娘、姜妍儿跟着吴太太学着做,薄面皮儿裹了馅儿,卷起来,再幹开,搁置到一旁。
吴家的两个厨娘外加方大厨和其娘子,将饼胚放到平底锅上煎熟,再放到铁炉内烤到酥脆,这烤囊饼便做好了,待放凉了就装到了大竹筐里。
这样一堆人轮番忙碌着,一日下来也就做了七八筐。
不过可苦了没做过粗活的吴太太、微娘和姜妍儿,晚间用饭时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全有气无力的瘫软着。
“这可不行,咱们这几双手累断了也做不来那般多的吃食,只怕仅莫言那队兵士都满足不了,到底高看了自己。”吴太太罕见得苦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