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为刘周,是镇北侯的军师,这些年在西陵,镇北侯之所以能百战百胜,与此人的谋划是分不开的。
镇北侯见到刘周后有些诧异:“你不是有事要办迟些回京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事情已经办妥了,在下担心侯爷被皇帝为难,便提早赶回来了。不巧,侯爷刚出府我就回来了。”
镇北侯冷哼一声:“皇帝还没动静,就有人先按捺不住了。”
刘周劝道:“侯爷,这里毕竟是上京,还是要收敛一些。”
“你让本侯如何收敛?本侯唯一的血脉被一头活尸害死,明镜司不但放任不管,竟还阻拦本侯。若不是明王……”
刘周打断了他的话,说到:“我知道侯爷心中苦闷,但您才刚回来,贸然得罪明镜司实属不智,若是真想要那头活尸血债血偿,可以徐徐图之,白休命又不可能整日盯着。”
镇北侯皱了皱眉,他其实并不喜欢军师的行事方式,他更喜欢直来直往,谁让他不痛快,他就将谁直接按死。
在远离上京的这些年,也从来没人敢让他如此不痛快。
但很多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军师的办法确实能够避免许多麻烦。
考虑半晌,他才终于不情愿地点头:“就按军师所说,暂且将此事放过,等风头过去再将那头活尸捉来,本侯要将她挫骨扬灰。”
“侯爷英明。”
在刘周的劝说下,镇北侯好容易打算将外孙的仇推后再报,却不想第二日一早,他还没发作,白休命先发作了。
白休命上书弹劾镇北侯纵容其女方玉,私下豢养活尸害人,导致京中大乱,百姓死伤数人,罪不容诛。
看完白休命呈上的奏折后,皇帝并未发怒,反而看向镇北侯,语气平淡地问:“镇北侯可有话要说?”
镇北侯大步上前:“陛下,昨日臣与白大人产生了一些误会,臣心知白大人对臣不满,但涉及到小女生前的名声,臣万万不能认下。小女生前虽然行事荒唐一些,却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
“白休命,你说呢?”
白休命开口道:“陛下,臣抓到了为方玉养活尸的人,根据那三人交代,二十年中,方玉与其子利用活尸残害不下百条人命,臣已根据对方提供的线索命人去寻找骸骨,在上朝之前,已经找到了三十八具无名尸。”
“陛下,这一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女。”镇北侯语气急促道。
白休命依旧不紧不慢:“另外,那头作乱活尸的头颅臣今日带来了,或许镇北侯能为陛下解释一下,为什么二十年前镇北侯府的护卫,会变成活尸,还受你女儿的操控?”
镇北侯突然缄默不语,若不是白休命提起,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件事。
他们竟然查到了那头活尸的身份。
“或许,是机缘巧合,那名护卫意外身亡,身体被别人炼成活尸。”镇北侯依旧试图挽救。
“或许,是镇北侯为了让女儿炼制活尸,害死了那名护卫。”白休命见镇北侯似乎还想反驳,当即道,“陛下,臣已将所有证据呈上,还望陛下明察。”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看着下面据理力争的镇北侯,突然开口:“镇北侯,此事你可知情?”
镇北侯心头一滞,失了先机,他已没了辩驳的机会,只能道:“陛下,臣多年来一直在外征战,此事并不知情。”
这时,有御史站出来道:“陛下,养不教父之过,镇北侯教女无方,其女与其外孙仗着他的权势残害百姓无数,他难辞其咎,理应重罚。”
其余朝臣也纷纷出声,要求严惩镇北侯。
倒是有些武将出身的勋贵替镇北侯说了几句好话。
徐国公站出来道:“陛下,镇北侯毕竟镇守西陵有功,他女儿做错事,并非镇北侯指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等底下大臣吵完了,皇帝才道:“镇北侯纵容其女犯下大错,便责令闭门思过三个月吧。”
第46章 白大人果然是吃软不吃硬
“陛下, 万万不可,镇北侯才立下战功便被如此重罚,世人该如何看待陛下?”这一次站出来为镇北侯说话的却是鲜少在朝堂上开口的兵部尚书齐海。
向来与兵部尚书不对付的礼部尚书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开口道:“齐尚书此言差矣,国有国法,若陛下只为了些许军功便将此事轻拿轻放, 才是凉了天下百姓的心。”
齐海加重语气道:“沐大人从未去过西陵, 根本不知在西陵百姓眼中, 为他们在西陵边境阻挡异族的镇北侯有着怎样的意义。”
说着, 他朝着皇帝行大礼, 恳切道:“陛下, 即便是为了西陵百姓着想, 也不能如此轻易就治镇北侯的罪。”
皇帝沉默片刻, 才开口道:“白休命, 你从小在西陵长大, 你告诉朕, 朕该不该为了西陵百姓放过镇北侯?”
“陛下,臣在幽州杀尽了一州的作乱妖族, 有百姓还为臣立下过长生碑,即便如此,那长生碑上的名字也是写在陛下之下的。
臣相信若是臣做错事被陛下惩罚,幽州百姓也万万不敢怪罪到陛下头上, 只会觉得是臣不够尽心。
西陵地处偏远, 常年被异族侵袭, 幽州同样偏僻, 妖患不绝,臣很好奇, 为何幽州百姓能坚定不移地相信陛下,西陵百姓却敢不敬陛下,只敬镇北侯呢?”
白休命这一番话可谓杀人诛心,齐海转头看了他一眼,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心中暗道是自己太过轻敌,忘记了白休命已经不是十几年前在朝堂上被他轻易拿捏的稚子,今日竟被他反将一军。
齐海急忙道:“陛下,白大人这是污蔑,镇北侯一心为民,并未做出任何不当之事,也从未有过私心。”
“他女儿杀了人,就是不当之事。”
“但镇北侯并不知情。”齐海反驳道。
白休命嗤笑一声:“齐大人倒是比镇北侯海了解他自己,齐大人是想说,镇北侯如此高深的修为,竟然察觉不到他女儿私下里的小动作?让这样容易被蒙蔽的人执掌西陵兵权,似乎很是不妥。”
齐海厉声道:“白大人慎言,兵权归属乃是由陛下决断,你明镜司也敢觊觎兵权?”
两人说来说去,终于说到了重点。
他们争的,从来就不是镇北侯闭门思过的三个月,而是镇北侯手中西陵兵权的归属。
“齐大人倒是会为下官罗织罪名,本官犹记你上一次如此尽心尽力在朝堂上为人争辩,还是十多年前西陵王谋害王妃一案,得益于齐大人的好口才,让西陵王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