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人一看自己被发现,第一时间毁了身上的信,隐龙卫将消息传回来,并带回了那封被毁掉的信,沈郁根据拼凑出来的图案还原,造了一封差不多的信,但假的毕竟是假的,若易大人不是被沈郁一番话说的心神大乱,说不定能发现其中的不对。

可惜没有如果。

“京城那边的谣言已经控制住了,现在找到了罪魁祸首,行宫这边也该处理一下了。”要不是沈郁想引蛇出洞,商君凛怎么也不会让这些谣言在行宫流传这么多天。

“陛下打算怎么处理?”沈郁手腕被握住,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有意无意摩挲过他的手腕内侧,带来阵阵酥麻感。

要是以前的商君凛,肯定会直接将传谣言的人杀了,可他现在知道,沈郁不喜欢这样,沉默了会,问:“阿郁想如何处置他们?”

沈郁转头,看向商君凛:“为首的几人陛下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吧,至于其他人,罚俸一年,以儆效尤吧。”

谣言来得快灭的也快,半天功夫不到,行宫里再也没有人敢议论这件事,至于京城,那边商君凛早让人将谣言抑制住。

京城里的人也不像易大人以为的那么好忽悠,易大人做的事传到京城后,众人恍然大悟。

“我之前就说了,贵君不会做这样的事,看看,现在出结果了吧,贵君果然是被人陷害的。”

“这位易大人……该不会和前段时间那个因为嫉妒寒门学子想对付人家被取消科举成绩的易简明有什么关系吧?”

“都姓易,你说呢?”

“难怪他要污蔑贵君,当初若不是贵君在,那寒门学子只能任人欺负了吧?”

他的话迎来一片附和,京城世家多不假,普通人更多,这些世家习惯了高高在上,自以为高人一等,普通百姓对他们的感官实在算不上好,比起平日里接触不到的世家,他们更能带入寒门学子。

“不止这事,你们忘了科举之前被及时发现的舞弊一事吗,也是贵君先发觉的,贵君这般为人着想,怎么可能因为吃醋对一个女子下死手?”

“那些话刚传出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贵君未入宫前,陛下后宫也没什么人啊,贵君入宫后,陛下更是放出话来,此生只要贵君一人,怎么可能转眼就看上别的女子,还要将那女子收入后宫?”

“陛下若真有心,后宫里早就住满了,前几年大臣们又不是没提过这事,你们不觉得很可疑吗?”

“所以根本没有陛下要纳新人这一回事,既然没有,贵君因为嫉妒纵火伤人这一点就能不能成立了。”

“我有个表兄在世家当差,你们知道不,就前几天,世家得了陛下的训斥,起因便是有世家女故意接近陛下被发落了,发落人的可不是贵君而是陛下自己……”

说到这里,该明白的都明白了,因果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既然如此,后面的理由再怎么冠冕堂皇,也站不住脚了。

酒楼茶肆都在议论这件事,风向在部分人的刻意引导下,很快反转。

“总算真相大白了,我就说余兄不是那样的人。”江怀清听着楼下人的议论,为自己倒了杯酒。

贺承宇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陛下与贵君情比金坚,哪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插足的。”

“说的对,这些世家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陛下都明确表示不会充盈后宫了,他们还不消停。”

“自古财帛权势动人心,他们看中的,是陛下身后所代表的权势,世家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江怀清也知道这点,真正步入朝堂后,他才感受到,大桓内部和他想象中的巨大区别,看似稳固的表象不过是被一根强有力的支柱支撑着,一旦这根支柱倒塌,倾颓只是时间问题。

他也明白了,陛下为何会重用寒门官员,不是偏好如此,而是朝堂由世家把控已久,若没有势力与之对抗,皇权迟早会沦为一个笑话。

易大人被提前遣返,他犯下的罪名也一起被告知天下,易家在京城扎根多年的势力迅速被其他世家瓜分。

“世家与世家间的竞争,比起世家与寒门的有过之而不及,若要以为他们会上下一心,就大错特错了。”沈郁落下白子。

树荫下,商君凛与沈郁相对而坐,两人中间放着紫檀木做成的棋盘,是商君凛特意吩咐宫人从库房找出来的。

商君凛手持黑子,紧跟着落下:“其实比起来,世家和皇家也差不多,前朝战乱年代,一直有‘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朝’这一说法。”

大桓开国之前,这片土地上曾经历过长达百年的战乱,直到大桓成立,这一现状才得到改善。

“陛下,我要赢了。”

棋盘上,随着最后一颗白子的落下,局势瞬间反转,原本处于下风的白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黑子层层包围,并斩断其所有后路。

商君凛将手里的棋子扔回去,干脆利落开口:“朕认输。”

“陛下今日输了,可要说到做到。”

“当然,朕今晚不闹你。”

沈郁微不可闻松了口气,见那次之后他身体没出现什么异样,商君凛每回都想闹一闹他,美其名曰“多适应”。

沈郁觉得自己并不想适应这种事。

“陛下,”孟公公疾步走来,脸上竟带着少见的慌张,“荀朝荀大人有要事求见。”

“让他进来见朕。”

孟公公领命出去,不多时,一个莫约三十多岁略显狼狈的男子走进来:“陛下,肃北大旱,请陛下尽早赈灾!”

第99章

肃北是大桓北部好几座城市的合称,早年,商君凛在肃北打仗留了一些人手在那,后来他回到京城,重心转移,也没有彻底放手,像荀朝等官员,都是他安排在肃北的。

“到底怎么回事?”商君凛在京城并没有收到肃北大旱的消息,否则,他不可能现在还旁若无事的留在行宫。

“慕汐,先给荀大人上一壶茶。”沈郁见荀朝风尘仆仆的样子,明显是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荀朝确实渴了,慕汐端了茶过来,也不推脱,直接一饮而尽,才将肃北的事缓缓道来。

“三个月前,肃北就少有下雨,但那个时候,偶尔还会下一点,肃北一向如此,臣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一个月前,肃北开始出现连续的大晴天,一个月来,一滴雨都没下,庄稼耐不住旱接连枯死,肃北百姓缺粮,臣别无他法,只能一边挪出一部分军粮给百姓救急,一边给朝廷递了折子,希望能得到一二救助。”

肃北是大桓北部的重要关隘,如果没有肃北军常年驻守,游牧民族想要入侵大桓轻而易举。

但肃北的生活环境很恶劣,雨水稀少,常年干旱,若不是那里驻扎着肃北军,朝廷每年都会拨一批物资过去,普通老百姓很难生存下来。

“朕没有收到你上书的折子。”商君凛声音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