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以云垂眼,她的长睫抖了抖,似乎尤为担心,说:“针线锋利,世子爷小心别碰到。”
李缙伸手把针线推远,他靠在她鬓边,轻嗅她身上的香味,半是叹息:“几日没见,怎么好似瘦了。”
司以云抿抿嘴唇,多说多错,便只是摇摇头。
李缙的温柔又多情仅止于此,他的手指在司以云脖颈上来回摩挲,另一大手顺着衣摆,堂皇入室。
他略一用力,抱起衣衫不整的她,朝里屋走去。
那天夜里,司以云只记得他如墨的双眼,脉脉含情似的眼睛,这时候,头一回在白天真正看清这位贵公子
端的是入画般的五官,眉目泼墨,鼻梁如峰,唇如淡樱三月开,面相雅而矜贵。
他头戴玉冠,身着白色滚金丝边宽衫,待将司以云放于枕上时,她的手指划过袖摆,只觉如云烟般,只可见,不可触。
得这般谪仙人物垂怜,恐怕世间无女子会生拒绝之意。
司以云目光迷蒙:“世子爷……”
李缙笑了笑,他抚抚她鬓角,吻在她脸颊上,一如前两天夜里,他的吻开始变得滚热又情深,双眼中蕴含的情意,应当没有女子见过这样的他。
司以云就要沉入其中不能自拔。
衣料竜窣声中,李缙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司以云正双眸含水,发觉李缙的动作,也不由微微仰起上半身,两人的目光一同落在她的小腿肚上。
本来洁白如玉的小腿肚,却有一块极为明显的青紫色淤青,丑陋又恐怖,司以云连忙把腿藏进被褥中。
李缙却不依。
他捏住她的脚腕,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脚上。
“怎么弄的。”
染上情。欲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极致的蛊惑。
司以云用自己细白的手,按住那块淤青,她小声说:“回世子爷,是奴走路不小心踢到桌子,才起的伤口。”
李缙轻捏她的腿肚子,“疼么?”
司以云摇头,一缕发丝沾在她颊边,显得风情万种,楚楚可怜。
李缙眸色沉沉:“回头让宫廷女医师,给你揉捏揉捏。”
司以云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室,竟也值得让李缙请动宫廷医师,她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多谢世子爷。”
李缙手指刮刮她鼻尖,若情人的低语:“下回小心点。”
司以云垂下眼睛:“是。”
这点小意外并不影响李缙的兴致,他有初尝情。欲少年的劲,又因极好的家世教养而收敛,浓情蜜意,温吞持之,把这场事,生生从日头还在拖到入夜。
事毕,司以云又倦又足,直接昏睡去。
而李缙和上回一般,命人端来热水,洗完一身燥热,穿戴好后,从屏风后转出来,又是偏偏君子的模样。
他目不斜视,走出房中。
门外候着一个丫鬟,李缙本已走出两三步,却折回来,垂眼看着那丫鬟,淡淡地问:“这两日,屋里发生过什么。”
丫鬟正是碧螺。
碧螺猛地跪地,声泪俱下:“世子爷要替云娘子做主呀!”
碧螺知道机不可失,两日前那件事,这口气她咽不下,云娘子也咽不下,如今,到了出气的时候。
待她说完,却看世子爷侧头沉思,他宛若画中走出的人儿,清隽卓然,差点让碧螺看呆了眼。
直到没听到碧螺的其他指控,他回过神来,缓缓问:“没了?”
碧螺有点噎住:“没、没了。”
世子爷又问:“俱是属实?”
碧螺道:“奴婢绝不敢瞎编乱造,更不敢骗世子爷,否则不得好死!”
李缙颔首,道:“去伺候你家主子吧。”
碧螺磕头:“是。”
李缙敛袖,缓缓拾阶而下,直到府邸外,早上他坐着来的轿子还在原地,一厘都没有挪动,轿子木椽华贵,精工巧造,隔一寸镶宝石,极致尊贵。
在下人们行礼声中,他踩着脚踏,阔步登上轿子,轿子内更是铺着白色狐皮,靴履踩于其上,没有任何声音。
这般富丽堂皇的轿子,直到李缙归来,才像真正收归宝物,实至名归。
只看,李缙端坐在轿子中央,他背脊挺直,目视前方,如黑曜石的瞳仁中,却黑沉低暗,翻滚着某些东西,好似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抬起手,在自己耳垂上捻了捻,唤:“王二。”
不过三息的时间,一个面目平平无奇的男人掀开帘子入轿,他是布在宅邸的暗卫之一,对宅邸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李缙慢悠悠地说:“事实几何,一一道来。”
司以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她捂着有点饿的肚子,掀开帘子,喊:“碧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