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您最喜欢的朱友德他们,直接弃城逃了,赤翎大军如今补给充足,军心振奋,咱们大郢却要兵没兵,要将没将,短短两个月赤翎就打到了大郢腹地,您觉赤翎会中?途放弃回去吗?”

吴太后明显慌了,若她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妃嫔也许还会觉得?穆婉是在?危言耸听,但掌权一年多,她心里明白,穆婉说的是真的。

但终归抱着一丝侥幸,“不会的,他们有六十万大军,我们也有啊,我这边凑一凑有四十万,南阳王府那边至少有三十万,比他们人还多呢,怎么可能打不过。”

穆婉失笑,“太后娘娘,兵和兵也是不一样的,明镜司一个人能打守门士兵五十个不止。”

“这次强征上来的兵,可都?是您养的那些?蛀虫们压榨过后,皮包骨头的百姓,最小的只有十二岁,再看赤翎那边……”说到这里,她忽然就没了说话的欲望,“算了,您很快就会亲眼看到的。”

“不不不,不会的,你是因为徐首辅把你关进宫里,才故意吓唬我的对不对?不然你们怎么没跑呢?镇北侯是不是会带你们离开?”

说到后面?,吴太后近乎急切的抓住穆婉的手,“我若死了,九皇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镇北侯得?保护我!”

穆婉懒得?再说什么,目光却不由落在?吴太后微露的脖颈处,那里有个带着血印的牙印,明显属于男人。

那绝对不是情浓留下的,反而更?像是泄/欲。

她就说,这种?时候徐秉问怎么还有心思和太后做这些?事,原来是发泄情绪。

吴太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而后脸色大变,赶紧整理了一下衣领,却不敢再看穆婉。

“哀家,哀家……”她努力找着合理的借口?。

穆婉叹了口?气起身去医用?箱里拿出一盒药膏递给她,“活血化瘀的,涂上会舒服些?。”若是为了泄欲,怕她身上不舒服的地方会很多。

吴太后愣了一下,终于慢慢抬头对上穆婉的眼睛,那里面?没有鄙夷没有厌恶,反而带着怜悯。

她突然就落下泪来,“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为什么会是我的错!”

穆婉只是想借机让对方离开,没想到吴太后却突然情绪崩溃,“这宫又不是我想进的。我明明都?要嫁人了,我有喜欢我的未婚夫,有疼爱我的父兄,可是我父亲死了,未婚夫也死了……”

“明明是皇上把我抢进宫来,可又由着那些?人看不起我,欺负我。”

“这宫中?命如草芥,我只能使尽浑身解数伺候好他,后来我终于有了孩子,我以为有个孩子就好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太后,我只想安安稳稳的陪着孩子长大,这就足够了,可是,她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说到这里,她覆上自己的小腹,仿佛非常疼,“她们说商户女低贱,没资格养皇子……五个月成型的男胎啊,之后,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没有孩子的妃嫔,都?没有好下场,所以,我只能站在?这里,”她双目通红的看着穆婉,“我只是想活下去,想活的好而已,我有错吗?为什么就都?是我的错?”

“我也想管好大郢啊,我知道?我学识不够,我拼命的找人帮忙,但他们全都?是利用?我……这也是我的错吗?”

穆婉叹了口?气,“这本是您的事,我没资格置喙,但太后既然问我,那我就斗胆多说两句,你真的觉得?自己没错吗?”

她看着吴太后死死的捂着脖子,脸色惨白,顿了下道?,“美?貌本就是女人的武器,只不过没有权势背景的时候,伤的是自己,但在?危急时刻,它可以护身。”

吴太后看着她,仿佛得?到了什么宽恕,穆婉淡淡道?,“太后您不管是想活,还是想活的好,利用?这个武器本也无可厚非,但这个武器应该是陷阱、迷药或者兽夹,将猎物困在?您手里,为您所用?;可是,您只是把它当?做一根绳索,看到有用?的就去栓一栓。”

“拴不拴得?住的先不说,就说您能拴住的,拴住以后呢?您把一堆凶猛猎物拴在?您身边,手里却没有别的武器,最后到底谁受制于谁?”

“结果显而易见,方统领对您还有几分真心,徐首辅不过是彻底的利用?……”

“美?貌和任何能力搭配都?能成为王牌,单出只能是死路一条。”

穆婉道?,“至于您的另外一桩错处,便是您太过贪心了。您说您为了活的好,活的多好算好?”

“为了您的行宫、陵寝、衣裳首饰,多少百姓卖儿?卖女,多少女儿?背井离乡生不如死。再有,您被妃嫔害的没了孩子,那先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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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又做错了什么,如今的皇上又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先皇后,为什么要让皇上断绝子嗣?”

“您做的事情,可比当?初把您带到这里的人可恶的多。”

吴太后摇头想否认,穆婉淡淡的看着她,“太后娘娘,您只想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从不想与?之相对的义务,最后自然只有粉身碎骨一个下场。”

“不是不是!我没有,”吴太后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我不懂,谁也没告诉过我,我只是想活下去……”

穆婉笑了笑,“是不懂还是不想懂。不过也无所谓了,您总会懂的,人会为自己做的事情而付出代价。”

吴太后几乎是仓皇而逃,但又派人紧紧盯着穆婉和谢大夫人住的侧殿,生怕她们丢下她跑了。

穆婉说的话很快得?到了印证,没过几天,就传来了鹤城城破的消息。

消息传来时满京哗然,岚城远在?边关,众人还没有那么强的实?感,但鹤城离上京不过一日多的路程,赤翎大军真的打到家门口?了。

虽然早就知道?了侯爷的计划,木霜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定国公尽全力守鹤城了吧?这都?能破!”

云苓很快打听了消息回来,“是漳州知州弃城逃亡时被赤翎抓住,为了活命让赤翎人扮做家丁护卫混进了城,而后杀了守卫打开了城门。”

太后拎着包袱跑过来,六神无主,“鹤城破了?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谢大夫人皱起眉头看着她,“自然是守着上京。”

“不不不,不能守着上京。”吴太后道?,“我之前听到他们商量了,他们要往东跑。”

王公公跑进来,焦急禀报,“太后娘娘,车辂院那边动了,要调出所有车辆!”

太后立刻招来方泰宁,要对方带着她去找徐首辅。

谢大夫人看着她的背影,脸色难看,“他们还真是一丝犹豫也没有。”

这可是上京,大郢的心脏,代表着大郢的尊严和百姓的希望,他们说弃就弃,毫无骨气。

穆婉笑了笑,“若非如此,大郢也不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危机比想象中?来的还快,不过两天,就有人在?城外看到了赤翎大军,虽然大概只是冲破鹤城出来的小股,但也把上京众人吓的够呛。

城门紧闭,徐首辅将所有的士兵都?调去守城,但周围村子遭殃的消息还是不断地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