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芙蓉见?她确实?不像是要抢自己的活,半信半疑地将她拉到厨房外,说现在?就要学。姜若怕两个人尴尬,将前罩房住的秋微也喊了?过来。

秋微性子爽利,嘴巴又甜,帮忙徐嬷嬷宴会倒是和芙蓉熟悉了?些,过来之后有说有笑?,倒是没了?先前紧绷的气?氛。

等将鸽子汤分分时,秋微一边喝着汤,一边附和芙蓉的话,“确实?,她又不怎么下厨,我喝着这鸽子汤就没有前几日宴席上喝的汤鲜甜。”

说完之后,她朝着旁边的姜若眨眨眼?,“你就听芙蓉的呗,给世子爷做身衣裳。”

“时间不太够。”姜若诚实?道。

她倒是也想?过,不过像是世子爷穿的直缀长衫,少不得要填些繁复的图样。等真的做出一件来,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她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那就做寝衣。”秋微靠过去,压低了?笑?声?,促狭道:“正好?你还能替世子爷换上。”

这句话的音调被压低,说完之后秋微又靠在?芙蓉身上笑?了?出来。姜若想?到那些在?夜里低沉而?压抑的喘气?声?,红了?脸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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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芙蓉一脸莫名,追问秋微在?笑?些什么。

不过秋微的话,姜若倒是听了?进去,认认真真选了?一块同自己寝衣布料差不多的绸缎。只是她并不知道尺寸,从芙蓉那边听说,世子爷的衣裳都?是外面的店铺送过来的,也不知道具体尺寸。

倒是可以用现有的衣服比照大小,裁出布料来。

只是她在?触感丝滑柔软的布料上摸了?摸,垂下的眼?帘将思绪遮掩住,让人瞧不出在?想?些什么。

顾淮安是拿着令牌,由专门的人领着从一道小门乘着轿辇进了?皇宫。

到了?勤政殿门口,太监总管梁公公就迎了?上来,弯着腰行礼说话,态度极为恭敬,“先前蒋侍郎出宫,皇上瞧着就有些动怒,现在?正在?里面等着您呢。”

原本坐在?轿辇上的男人撑着扶手站了?起来,却没有一人惊讶。

他身形挺拔,列松如翠,将少年的清俊同成年人的沉稳融合在?一起,又多了?世家涵养出来的矜贵。只是他的眼?神始终是冷的,像是淬着寒冰,给原本俊朗的面貌添了?几分疏离。

周围的人全都?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长风从远处奔赴而?来,吹动衣角。

顾淮安将云间松鹤的大氅解下,递给旁边的公公,朝着梁公公点了?点头便直接朝着殿内走去。

等他走后,梁公公才直起身,心里念叨着。这安王世子爷近来一年做了?什么,怎么身上气?势越发骇人了?。

顾淮安来的这一路上想?了?很多事,关?于这些年起起伏伏的经历,心绪翻涌。等进了?勤政殿,那些郁气?全都?散开,他又是安王府极得皇帝宠信的世子。

皇上登基之后崇尚简朴,勤政殿内陈设简单,其余大多都?是书籍卷轴等。

他绕过外面的屏风往殿内走,刚进去便行了?礼。

“免礼吧。”皇上捏了?捏鼻梁,只觉得双眼?酸涩。他招了?招手,语气?随意,“殿内只有我们叔侄二人,不必这么拘束,过来说话。”

顾淮安说着“礼不可废”,起身走过去。

他骑射功夫不错,年少时被安王带着到军营正经操练过,行动间身姿挺拔,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

皇上看?了?看?他已经同常人无异的腿,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高兴道:“瞧着恢复不错,比之前好?很多。”等人走到面前时,他如同最?寻常的长辈,拍了?拍顾淮安的手臂,“空了?一年,功夫还没丢。我原本还在?担心你,怕同你父亲交代不了?,现在?放心很多。”

“劳皇伯父烦心。”顾淮安站立在?旁,扫到桌面上摆着的舆图,眉尾扬了?扬又很快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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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倒是不在?意他能看?到,继续道:“我是想?再让你养养身子,可眼?下出了?件急事,怕是要让你往江南走一趟。”

029

“同蒋侍郎有关?”顾淮安问。

谈论?到这件事, 皇上脸上的笑意减淡很多。他原本就上了年纪,脸上的皱纹越发明显,唇抿得很深, 声音倒是还很平静。

“同他是有一点关系。原先?我同他打过招呼, 若是有人对聂蒋两家的婚事弹劾, 便顺势对朝中官员宴请规划一遍。前些年不?太平,不?是天?灾就是打仗, 国?库亏虚得厉害,底下官员的日子也过得捉襟见肘。先?帝体恤文臣, 对各种宴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便是允了他们?有些额外的补贴。可近些年,越发不?成样子。”

皇上嗤笑,“你可知朝中一个?六品官员,举办一次婚宴最后能收到jsg多少贺礼?”

“三千两!这还是一般规格,胆子大的往里搂得更多。”

饶是顾淮安对此早有听闻, 也不?免吃惊,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种高额贺礼说白了就是种等价交换, 背后牵扯更深。更危险的是,如果?形成了这种媚上欺下的风气?, 官场就乱了。皇上既然想整顿吏治, 势必会对此下手。

可被推出去当做例子的蒋侍郎,势必要撤官降职,杀鸡儆猴做给所有人看。看起来蒋侍郎虽然亏了, 可要是紧紧站在皇上这边,起复是随时的事。

除非蒋侍郎自己不?想干了。

顾淮安低头看向桌面上的舆图, 肯定道:“蒋侍郎从江南捞了钱。”

“他倒是没有这个?胆子,只是将自己在江南置办的田产全?都卖了出去。本来是他找的是其他人, 卖了之后才发现王家人在中间插了一手。”皇上不?复年轻,可目光依旧锐利,“我当初提拔他便是看中他做事圆滑,知进退。谁知道这些年他竟然如此圆滑,早知江南隐田隐户的危害,直到今日才说出来,想要安安稳稳退下去。”

皇上对于跟着自己的臣子向来宽容,遇到有能力?便找机会让他们?加官,自认为不?曾有过亏待。蒋侍郎的退出就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甩的甩在他的脸上,告诉他,他的臣子压根就不?在乎这点提拔的恩情,反而从一开始就防备他。

“他不?信朕。”皇上肯定道,一桩一件说起从前的事儿,细数自己为了朝臣做过那些事儿,朝臣又是如何如何让他不?省心?的。

顾淮安站在旁边静静听着,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还是自家人好。”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叠放在桌上,看向站在自己身边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语气?多了几分慎重,“江南世?家盘桓,势力?交错,渐渐养大了心?思。当初派去江南的官员都是精心?挑选的,除了意外死?亡的,能回来的都说江南安好,是个?钟灵毓秀的地方。”

可这地方年年治水,如同吞金兽一般吞去朝廷大笔大笔的银子治水,他对江南水患尤为头疼。治理大江原本要在两岸修建堤岸,不?断加固河堤,天?灾如此他也不?曾起过疑心?。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大江两岸早就被世?家侵占,屯田开垦,不?曾交过一笔税收。甚至为了让土地肥沃,世?家在收成之后,刻意破堤引江水入田沃土。

“世?家屯养私兵。”他吐出这几个?字,还记得自己在刚得知消息时又惊又惧的心?情。

对于世?家,许多事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底线,不?代表他能容忍世?家一直嚣张下去,甚至凌驾于皇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