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宴之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露出一抹同?平日不符的慎重来,“蒋家?有问题。”
若非贪墨,蒋家?根底浅怎么置办得起如此?阔绰的嫁妆来。他这些?日也在私下打听过,蒋家?同?江南的本家?一直来往密切,蒋家?大公子于三个月前在江南走了一遍,带回来不少银钱。
现在最坏的情况,就是蒋侍郎确实在青海案子上动手,甚至安南侯府的聂家?都是知情的,那么牵扯的人便就多了。他们这边甚至摸不清幕后之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韩宴之明白,最后若是推出一个人背锅,那么这个人就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兄长。
韩暘之这段时间早出晚归,不停同?户部和?兵部的人碰头。可两边都像是被上下打点?过一般,找不到?什么破绽。
他眉心蹙起,“这个案子拖不了多久,听说户部尚书下个月便要致仕。若是在此?之前不能?将户部内应揪出来,他们便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将证据销毁。”
姜若原本在数银花生,听到?这忍不住朝着韩宴之看了一眼,抿唇将话咽了回去。
顾淮安正在想事,正好瞧见,挑眉问:“你?想说什么。”
“可能?蒋家?也没有想象中的有钱。”姜若怕自己?说得不明白,从一小捧银钱中挑出两粒银花生来。
“韩公子拿了几?次喜钱,有安南侯府的也有蒋家?的。但是都是银花生,一个是用模子浇灌出来的,就算是空心分量也实在;另一个是用银丝绞成的,看着更精致,实际上却花不了多少。”
韩宴之上前,将她手里?的银花生拿了过来,“这又能?说明什么,蒋家?原本就不富裕,置办嫁妆之后拮据,可不是需要省一点?。”
“贪都贪了,还需要在这上面省一点?吗?”姜若更加不解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蒋家?拿不出这笔嫁妆,蒋家?却拿出来了。真要是来路不明的银子,他们真的不怕吗?若是这些?陪嫁换成银票或是房契地契,说不准还没人知道。”
“可这笔钱对不上账。”韩宴之喃喃道,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蒋家?将这笔银子藏得很深,他本身是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到?的。如果这笔银子没有问题,蒋家?为什么要瞒着。
要是真没有问题,他都想冲到?蒋家?骂人。
他差点?将牙齿咬碎,“我再去探探底。”说完之后,他就转身出去了。
顾淮安没有阻拦,甚至还有心思人看完迎亲的队伍走过正阳街,才准备离开。
姜若将银钱收进荷包里?,跟着下去。等上了马车,她想了又想还是鼓足勇气,朝着世子爷伸出手。
她的手很小,手指细长匀称,而掌心的位置躺着一枚银花生。那枚银花生式样有些?特殊,竟然是两粒花生缠绕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匠人突如其来的巧思。
小丫鬟巴掌大的脸瓷白莹润,含着水光的眸子眨动两下,笑着说:“就这枚银花生最特殊,想要送给你?。”
027
姜若的心?思很简单, 想要讨好?世子爷,建立良好?的主仆之情。日后?她真要是出?了事,也盼着世子爷能看在过往的情报份上, 救她一条小命。
顾淮安看了看那枚银花生, 又看了看小丫鬟的脸, 没?有立即伸手去接,而是问:“为什么要送我??”
姜若噎住, 送人礼物现在还?需要什么理由,这不是接过就算完事了?
她被问住, 一时没?回答上。男人好?整以?暇看向她, 问:“是不是想要让我?高兴?”
这么说倒也没?错,她点了点头。
男人声音低沉下来,带了几分?诱哄的意味,“可你拿了大头,分?给?我?一枚银花生是不是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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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点头点了一半, 没?动了,抬头望向男人。
世子爷相貌原本就好?, 许是原本今日出?门是要去参加喜宴,他穿了件蓼蓝色直缀长袍, 玉带将劲瘦的腰身略略勾出?, 显得肩背挺拔,如一株绝壁孤松,清冷又昂扬向上。
她能将所有矜贵的词都往世子爷身上套去, 就是没?办法将他同银子联系在一起,总觉得是一种亵渎。
顾淮安倒是不在意, 开口,“我?要是你的话, 这枚银花生就留给?自?己。”
姜若倒是听了这句话,喉间一哽。沉默了一会之后?,她还?是将荷包取了下来,递了过去。纵使这样,湿亮的眼,还?是往手上的荷包看,怎么都瞧不出?心?甘情愿。
“怎么,给?我?还?不高兴?”顾淮安伸手拿过荷包,低头看了看。
荷包很是精致,不大的绣面竟也绣出?了小花园的样子,各色盆栽栩栩如生。他倒是想起来,小丫鬟原本是府里的绣娘。
他问这句话倒也没?什么意思,类似于随口的闲谈。
小丫鬟倒是极为认真地回话,眼眸润湿,“世子爷高兴,奴婢就高兴。”
顾淮安眼眸轻抬,望了过去,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最后?没?说什么,只是轻慢地“嗯”了声。等回了安王府之后?,他叫来信和,将钱袋子扔了过去。
“查一下蒋家找的匠人,问问看还?剩没?剩银子,找找来路。”
这种大批量银制品,匠人多多少少会扣下些。他倒是不怀疑蒋家和江南世家那边有什么牵扯,主要是蒋侍郎从一介白衣到官居从三品,实在不是什么蠢人。更何况他的那位清河姑姑,能保全自?身到出?宫立府,挑选亲家的眼光应该也不会太差。
可蒋家如此高调办这场婚事,又实在说不过去。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又不好?确定,便让人找了找江南那边的风俗游记之类过来看。
姜若进屋之后?也不敢打扰,同往常一般乖顺地坐在脚踏木上。府里的炭火还?没?有添置,天气倒是一日日地冷下来。今日光是坐着,都感?觉到肩膀凉凉的。
她忍不住将自?己缩得更紧,往背面上蹭了蹭,样子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像是一只讨好?人的野猫。
顾淮安扫了一眼,冷不丁出?声,“到床上来吧。”
姜若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一时没?有动作。她指了指自?己,惊讶道:“是……是奴婢吗?”
“不是怕冷吗?”男人反问。
她觉得自?己应当是被世子爷反复无常的性?子弄怕了,仅仅是这么一个举动都有种感?激涕零的冲动。可随后?又害怕起来,总觉得像是有什么陷阱。毕竟爬床的事儿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成功,现在突然?允诺就像是店家直接将她心?心?念念的绣品免费送给?她。
莫名诡异。
可让她放弃这个机会,她又不甘心?,就一边看向男人一边怵惕地挪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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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自?己躺在带着药香的温暖被褥里,她还?有几分?不敢相信,浑身僵硬不敢动弹,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