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也是被裴于洲陷害的?”
“对,他爸可以称得上是老林政府里唯一的好人了,不和他们同流合污,所以就有人看不惯他们,既然没办法一起拉下水,那就处理掉,他爸爸在那天之前就去世了,明显是被人陷害,却……”
“却被报道成畏罪自杀,他自己的工作也没了,身后还背着不少不存在的罪名,即使那天没有安排车祸,他也会因为其他原因去世的。”
唐前接过了她的话,自顾自的说完。
“你知道,他和你说了?”
“他好早之前就和我说过,说他看不到未来的一点光亮,好像自己做的事情都是无意义的,他开始怀疑,如果当年他一直留在国外,一直做科研,研究他最喜欢的山川河流,会不会之后就不这么痛苦,我也希望他一直留在那,如果他留在那了,我可能也不会回来了,我们就生活在那边,说不定现在孩子都好几个了。”
她说完自己都开始笑,之前她还笑过代寻鹤对于未来的理解太简单,可生死摆在她眼前时,她也只能想到这种最简单最原始的生活。
当你唾手可得时,你嘲笑它庸俗,等你此生都无法得到它时,它只是站在那,轻轻的笑一下,它看过太多不懂珍惜的人,笑容里不带嘲讽,只是怜悯,却让人无地自容。
“可是他终究会回来,他长在那样的家庭,他对于这一切不会袖手旁观的。”
“可这有什么用!”
唐前有些失控了,她用力的呼吸,压制着过快的心跳,
“他要是真的能引起一些人的警醒也就罢了,可是没有啊,整个一家人,悄无声息的去世了,死后还背着骂名,他没有改变任何,你看看现在,看看上面,一个比一个荒唐。”
秦筝只在国外那几年和任也青熟悉一点,当时只是看着他的原则被唐前耍无赖的一次次磨掉,却又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摸着她的头,小声说一句,你要永远开心。
“可能他就是这么无私的人吧。”
“对啊,真无私,死了也要把心脏捐出来,也要让我这么活着。”
唐前眼睛红了,眼珠酸胀,却没有眼泪流下来,她低着头,头和桌子平行,语气如同背书,
“其实我昏迷的时候也一直在做梦,就像那些科幻电影里演的,莫名的在同一天循环,一直是一个场景,可我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一直慢悠悠的生活,街上有什么人和我说话我也不理,就直奔回家,吃没吃到的新菜式,看没看完的电影电视,之后却总是莫名其妙的去世,我也不在乎,一直任它重复,可是几次过后,总是有一个身影在死亡要来临前,一次次的冲过来把我推开,告诉我要活下去,我看不清他的脸,最开始下意识的以为是我爸妈,后来以为是哪个朋友,我挨个喊出他们的名字,他却摇摇头,什么都不说,把我推了出去,然后我就睁开了眼,看见你们一个个有些局促的站在床边,琢磨着怎么骗我。”
“是他吧。”
“还能有谁呢。”
唐前直起腰,用纸巾用力的揉了下眼睛,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
“这个冬天太冷了,等春天我再回来。”
第214章 | 0214 “我叫,沈江洲”
唐前在唐逅找的房子里住了两个月,每天都很平静,平静到如同不存在一般。
唐逅每天都和她说,发泄一下,发泄出来就好了,她却总是摇摇头,说没什么可发泄的。
今天他还是说了同样的话,唐前却换了台词,
“我明天的飞机,就回去了。”
“已经接受了吗?”
“不接受能怎么样啊。”
唐逅提着把椅子坐在了她身边,张口前先添了下嘴唇。
“你都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对啊,全部。”
“那我们之间?”
唐前紧盯着他的脸,是笑着的,
“我现在不知道,是因为我们有血缘关系我才觉得你亲切,还是真的喜欢你,可是这么说又好像没有良心,人家为了我把命都丢了,我去带着他的心想别的男人。”
“其实,你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告诉我自己的,那天他要是没找我,一切都是正常的,可是他的心现在已经在我身体里了……”
憋了两个月的眼泪毫无征兆的砸了下来,肆意得在脸上乱画,
“我和他不是陌生人,我是真的喜欢过他的,而且,而且分手是他提的,他说他早晚都要回去,走他爸他哥的那条路,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所以,我们早晚,会站在对立面上,不管是哪天,哪件事,他说不想让我为难,不想让我为了他和自己爸妈争吵,他说他是个特别无趣的人,他说让我每天晚上都要睡个好觉,他说……”
唐前尽量的稳住自己的声音,但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唐逅走过去,抱着她让她靠进自己怀里。
泪水瞬间就打湿了腰部的衣服,她断断续续的抽吸变得闷闷的。
眼眶中泪水流干后,她抬起头,和唐逅拉开了一个距离,
“我有时候就觉得他是故意的,明明都打算和我断了今后的联系了,在临走前还是每天晚上摸着我的头,和我说,你一辈子都要这么开心,这么幸福,你也不要怕,永远有人会爱你,呵呵,也有其他人和我这么说,说永远会有人来爱我,所以我肆无忌惮,可是在某些时候我也会贪心,也会想,有没有人会一直爱我呢,会有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人吗?可是啊,你不也和我说过,我不爱别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爱我啊。”
那个下午她说了好多好多,说他和她的从前,说她恨他,可是,也就只能恨了。
“他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好就好在,太好了。”
她最后总结一句,然后就离开了,唐逅一直坐在那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完,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她明明知道我……”
唐前回到家,想了好久,还是没有把话和爸妈挑明,那天吃饭,她抬头看到了唐学鬓角的白发,岳宮一直平滑的眼角也冒出了一条细纹,她突然就释怀了,以往都已经过去了,往前看,他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京阳她是待不下去了,昨天齐聿带着齐舒瑶搬进了他们家对面的长西宫,开始了他的时代,齐舒瑶一直找她过去玩,被她一再推阻,只是和她说了一声,打算去西锦的红墙房子住一阵。
自从齐聿将唐家老宅买过去之后,她就没再回过西锦,彻底的和童年告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