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1 / 1)

话都到了嘴边,她真的怂了,舌头在牙床上打滑一圈,说不来的又变了,

“一把水果刀,掉在腿上了,扎进去了,然后,它旁边的茶杯也洒了,都在这一块。”

“我的天啊怎么弄的啊!什么时候能好啊,你能站起来吗,都这样了还能去拍他那个什么战争片吗,我的天啊!这都什么!”

唐前站了起来,一连问了好多的问题,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她围着茶几转了好多圈,也没找到能做的什么事。

代寻鹤仰头看着她转,最后还是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带着人坐到自己身边。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和导演打个招呼。”

他单手拄着拐杖,离开了唐前带来他来的顶楼休息室,下到了24楼。

回来时休息室的灯关着,只有窗子外的光照进来,唐前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绺头发从两只眼睛中间垂下去,挂在鼻子上,每呼吸一次,发丝就被吹起来一下。

代寻鹤走过去,放下拐杖在她腰旁慢慢的坐下去,沙发一起一伏,唐前从侧躺翻身成了平躺。

右手悬空摆在了外面。

他握住了这只手,从手腕,钻进手心,钻进她的指缝间。

还不够,贴的还不算亲密,他盯着那只手,最后将它环绕在了自己腰间,掌心贴着皮肉,他的手在外面一遍遍的摩挲着手背。

“我不去!”

代寻鹤正夹起一块豆腐,唐前在旁边一声吼,豆腐从筷子中间断成了两瓣。

她抬手和他挥了挥,又换了只手拿手机,起身离开了饭桌,走到窗边,

“我说了我不去,你也别去了,都不认识往一起凑什么啊。”

那边是唐学的声音,

“大家本来也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多好啊,大伯家孩子超多的,你就当都是同龄朋友,一起玩玩闹闹,平时你们不也是这样吗,那在一桌上喝酒的也都不认识。”

“反正我不去,我也没大伯,你爱去你自己去。”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回到桌前连着吃了两大口米饭。

“怎么了……”

提到她家里的问题时,代寻鹤的声音总是很小,唐前拿着筷子在碗边上比划了一圈,他也没看懂什么意思。

“就是,”她咽下去了那口饭,“我太爷爷的哥哥的孩子,好几辈了,从我太爷爷来京阳开始就没再联系过,我们真的完全不认识,但这不知道怎么又联系上了,非要凑到一起去过年,还什么人多热闹,说出这话他自己相信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种时候找过来,肯定有事情吗。”

唐前越说越生气,飞快的吃完了那一碗饭,放下筷子叉着腰,

“我发现我爸他们那一辈的人上了岁数真的脑子结构都变了,我爸自从50开始,天天和我唠叨些,什么你们独生子女总是不理解,家里孩子多才热闹,兄弟姐妹之间都是打闹着关系才亲的,可明明他自己也是独生子女啊,我问他,他又说他小时候朋友多,这话说得好像我没朋友似的,我那朋友列出来数比他还多呢。”

“都是这样,我妈这两年闲下来了,居然要说再生一个弟弟或妹妹。”

“你妈都那么大年龄了还生!”唐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但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我不是说你妈年纪大啊,是要是再生和你年纪差太多了。”

“这有什么。”代寻鹤挂了下她的鼻子,并不在意,“她也就是嘴上说说,闲的嘛。”

“哦,吓我一跳。”

“那你就真的不去了?”代寻鹤给她推过来一杯温水。

“不去,坚决不去。”她把白水干出了白酒的气势。

“我过两天就回来啊,就两天,你等着我!”

唐前还是被带上了飞机,她出门前死死的抓着代寻鹤的胳膊,弄出了生离死别的架势。

只是这条小胳膊终究还是拧不过大腿,他们一家五口在梧历乡住了十多天,还是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他们共同的高祖父当年是入赘给了西锦唐家,之后家中所有的子女都姓唐,高祖父四个孩子,老大后来去了玭廊乡,发展出了梧历乡唐家氏族[1],老二便是唐前的太爷爷,他们家几代都是独生子女,如今家里就这五口人,老三唐清是个女孩[2],一辈子没结婚没子女,前两年刚刚去世,还有个最小的姑姑唐潼。

梧历乡的唐家院子真的大,快赶上仙会一座城那么大了,院子里有座山,整个院子都是依山而建。

唐前夜晚经常会爬上山顶望着天,海边很冷,但天也很亮,夜晚好像也能看到云。

“想你了。”

手机一响,她就知道是什么消息,她现在就靠着这三个字活着,山顶能眺望到机场的跑道,也能看见一些游客的上上下下,虽然都是小小的蚂蚁大小,她也一直盯着,总觉得自己应该也在里面排队,或者会不会出现奇迹,那人群中突然出现一个他。

她看花了眼,觉得每一个人都是他,手机又在手中响起,也是他。

“我看到了。”他张口就是听不懂的话。

“什么?”

“看到了一个穿着长裙子的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坐在山顶,冷不冷啊。”

唐前站了起来,四下转圈的找人,她太激动了,脚步踉跄着从山上下来,朝着屋子里大喊一声“我出去一下”,飞快的跑出了门。

她从侧门出来的,门外就是头发乱糟糟的代寻鹤,就这一刻,她不顾一切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在小门口紧紧的拥抱,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他在她怀里动了一下,又被唐前压住,

“我那个大伯是军官,这边都有卫兵把守,不会有人拍照的,拍了要被当成间谍抓去问话的。”

代寻鹤埋在唐前的脖颈,露出一个哭泣般的笑容,极力将情绪压下去,换上笑脸,

“那我们就在这一晚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