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喘息声以及唇齿间交缠着发出的啧啧水声。
张安成脚步一顿,面色平静,看不出来变化。他双手抱着箱子,用脚回上门,动作轻灵没有发出声响。箱子放在地上,里头装着的是他们这次策划活动要用上的东西。他从中抽出一根木制棒球棍,握在手里轻轻掂了两下,找到手感。
张安成单手握着棒球棍,站在越风的床前。
他听见陈向天说别亲了,握着木棍的手紧了紧。
他听见越风说我就要亲、你是不是要认输了,便改成双手握着棍子。
张安成很耐心地等着越风出来。不知道等了多久,或许很久又或许是短短几分钟无所谓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小事真讨厌我杀了他他对着从床里出来的、背着他的越风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棍。
“嘭”
“咚”
木棍击打身体的声音和肉体倒下的声音接连响起,摔在地上的人微弱地道了句操,手撑着地想要起身,挣扎几下便浑身一松,像一件死物般一动不动。
罪魁祸首神情平静,好像他做出的事如在书上划出一道直线那般微不足道。甚至因为没有血流出来而觉得可惜,眉毛稍许耷拉下来。
将棒球棍摆放回原位,张安成擦擦镜片,随后伸手整理自己因为大幅度动作而出现皱褶的衬衫。寓烟
三号床里的另一人出来,衣衫不整,领口处露出的深色肌肤上吻痕零星散布,张安成整理的动作慢下来,朝人露出一个微笑。
“你、”陈向天打个寒颤,话到嘴边被他咽下,觉得张安成眼神瘆人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被捉奸的淡淡心虚感。
除此之外,看着倒在地上的越风,他倒是想说张安成打得好其实死了也没有太大关系,两个疯子一个死一个进监狱最好。
张安成见他的视线看向地上的越风,不悦地皱皱眉,“越风强迫你,强迫你和他接吻,真的好坏啊,你别和他玩和我玩吧,我比较乖。”
他舒展眉毛,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绕过地上的越风缓缓接近陈向天。
陈向天不自觉后退一步,小腿碰上床沿,他攥拳。
察觉出陈向天的抵触,张安成平静的心绪出现了裂痕,停下脚步,距离他只有两步的距离。
他微蹙眉:“为什么不想和我在一起?你更喜欢越风吗?你更喜欢他吗?”他显露出困惑,“难道不是他强迫,是你 主 动 想和他亲嘴”这 可 不 行。
这样不好吧,陈向天明明讨厌越风啊为什么和他接吻为什么和他接吻为什么为什么?一定都是越风的错,要让这个贱人走。张安成太长时间没眨眼,瞳孔收缩,眼白处的血丝扭扭曲曲地伸展着。
陈向天知道这人又开始犯病了,“安成,”一定要打断张安成的输出才可以。男性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意味,“我不想和他接吻的、你冷静一下。”
地上的人发出轻轻的呼吸声。张安成脚尖踢弄越风的动作停下,稍微瞬目,看了看自己和陈向天之间的距离。
于是一直观察他的陈向天便克制不住地向前迈了一步,像是空中有看不见的丝线在牵动让他靠近张安成。
“不喜欢越风。”讨厌你们两个,真够恶心的。陈向天有选择性地说出心声,伸手握住面前矮他半头的人的手,学着这人以前抚摸自己的方式揉捏他的手掌肉。
张安成心中绷紧的弓缓缓松开,回握。
将这个人安抚下来,“我先去洗澡。”陈向天背后惊出冷汗,凝着他的眼睛要抽出自己的手,动作轻柔怕刺激到他的神经,指尖从掌心到指节再完全脱离。
张安成没有阻止他,只是在他抽出手的那一刻道:“我 等 你。”
他要等待的人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落荒而逃。
浴室门关上,张安成才终于分给地上的越风一丝视线,翻出有段日子没用的手铐,铐住他。随后他平躺在陈向天的床上,双手叠放在腹间,姿态平和,耳朵捕捉到浴室不间断的水流声。
柔软的头发随着风扇转向带来的气息流动而轻轻颤动,大概刘海有些过长了,发丝时常会戳着眼睛。那两只浅色眼珠微微缩放着,眼白处泛着血丝,眼睛睁大,大概每三十秒才迅速地合几下眼皮,勉强保持住眼部的湿润。
他面无表情,唇线平直,一动不动,仍旧是无害软弱的外表。
躺在一号床陈向天的床铺他被陈向天的气息包裹着,像是缩回安全区,或是身处母亲的子宫里,对此感到舒适、满足。
满足。
很满足。
交叠的白手微微动弹。
不满足。
双手逐渐十指交叉,柔软的掌心相互贴合,随后又慢慢地鼓出空隙,像是里头藏着什么,但他知道其实什么也没用。
抬起自己的手,中袖往下掉,露出一截白如藕节的上臂,用上力,肌肉只微微起伏,手腕间的骨节分明些明明也努力锻炼过,吃食全部照着计划来,但肌肉总是不增长。
死气沉沉的身体和他的活力一点都不一样。张安成轻叹,将右手手掌对着自己,脑中浮现的是陈向天肌肉结实的肉体。他捏着自己的手臂,太过柔软,捏上去没有韧性;一手圈起自己手腕,过于细瘦,没有多少力量感;再摸自己的手,火热的温度在夏日无人想要接近到时候陈向天还会想握住他的手吗?
眼睛长时间没有眨动,传来一阵酸涩感。眼皮迅速颤动几下,张安成感到眼角开始湿润,好像是眼泪在涌出。
没什么大不了的,太久没有眨眼就是会这样。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奇妙,心脏好像塞进了棉花糖,絮状的食物膨胀,胀得心脏快要炸开来。腿忽地抽搐一下,脚跟撞上床板,耳边响起一声床板挤动铁架的嘎吱声,像刚才越风和陈向天做爱时发出的声音那般刺耳。
张安成伸直手指,看着本泛着粉色的指尖被白青色给占据。心脏跳动的声音被棉花糖给拖累了,变得沉重、缓慢,那些絮棉朝他嗓子口涌去,他微微张开唇,以为自己能尝到甜意,但喉间只有无止尽的酸涩感。
原来不是棉花糖,是情绪作祟。
心脏像抽水泵,一下一下地抽搐着挤出血。
那只细瘦的、苍白的双手在空气中摸索一会,随后像是捧着什么渐渐接近自己的脸。
张安成想要更多。
他闭上眼睛,在空气中落下一个吻。
浴室的水声不停。
门被敲响,他下床,一脚把似乎有醒来趋势的越风踩到地上,叫他再睡一会。抽出木棍,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人他毫不意外,慢吞吞地开口:“林助理真是好久不见。”有时候家人管得太严也不是一件好事呢?他那张清淡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