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蠢蠢欲动的心

“什么时候装的。”

“18号。就是我们 谈话、我求你帮忙那天。”

“睡觉会压到吗？”

“不，不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唔、做工很精细啊。能扯吗？”

“会放电。”

“忍一忍不就可以了，我试一下。”

“喂”

扯动的那一刻，电流窜出来，乔贝条件反射地松开手，指尖酥麻。

陈向天没来得及阻止乔贝，脚环被那只手从里向外用力拉拽真是！他咬住牙，细细密密的电流从左边脚踝以极其迅速的姿态延着肌肉盘升，膝盖一软，差点向前栽去。乔贝稍微起身，把他扶住。

电流大概持续了五六秒，停下来的时候陈向天呼吸都重了，他抓着了乔贝的左手腕那只扶在他腰上的手，犹豫不决是要推开还是等乔贝自己收回去。

乔贝低头，左手成拳抵唇咳嗽一声，掩饰自己异样的神情，“扯不太动，还挺牢固的。”他扯开发圈，令头发散乱下来，遮住自己的耳朵。

“跑都跑不动，怪不得越风那个贱种爱玩电”陈向天站直，靠在墙上，尽量自然地脱开乔贝的支撑吐出一口浊气，他烦躁地咬住唇肉，左脚不自然向后收起，估计自己靠近脚环的皮肤已经给电红了一圈。

他骂越风或是张安成的时候，心中总是涌出一股恐慌感，惧怕惩罚如同断头台上的死刑犯，时刻惧怕头上随时会落下的铡刀。

但他还是要骂。

陈向天隐秘地希冀自己能够拾回一些被踩烂的自尊，所以哪怕再恐慌再绷着他也要面对。

而且他的目光下意识凝聚在乔贝身上，聚焦在那光洁白润的下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养成了不和别人对视的习惯。

而且，乔贝说他会帮我。陈向天这么想着，似乎又涌起了一丝勇气，视线悄悄地向上了些，那张红润有颜色的唇瓣在视野里清晰起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手在出冷汗，不知道为什么在怯懦。陈向天停住视线，眼角余光见乔贝收回右手，几乎是瞬间松口气，不受克制地回想起十八号那天发生的事，乔贝那些气极了的羞辱的话语。

他不喜欢那些话虽然很过分，但也许乔贝只是，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问题而已，有不对的地方吗？没有什么不对吧？有哪里不对吗？

是我太敏感了，好不容易乔贝才肯帮我的，是我求他的，他本来不想帮我的是我哭得太难看了所以他怜悯我别想太多。

别想太多。

陈向天收在口袋里的手握了又握，喉结滚动一下，呼吸轻促到如同怕惊动了谁。别想太多，他劝告自己，亲自给自己的思想拉起一道警戒线。

“你想什么呢？”乔贝的声音忽地响起。

陈向天抬起头，便见到乔贝眉头轻轻蹙起，一副疑惑的神情。

神情紧绷，瞳孔收缩乔贝眼睛一眯，没等他开口，继续说话，不给陈向天思考的空间，“我和你商量正事，你别走神逃跑都不放在心上，你到底想不想跑？”

“是你要求我帮你的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我还答应帮你，”乔贝烦躁地扯了把头发，“你到底也认真一点啊。”

“对不起。”陈向天条件反射地道歉。

他微微缩着肩，明明比乔贝高大壮实，但莫名气势便低人一头，从前的势均力敌好像和梦一样。面对乔贝不满的神情，他抿起唇，不自在地嘟囔，“不是故意的，”犹豫一下，继续道，“我最近老是走神注意力不集中。”

他的视线先是躲闪几下，然后忽地便朝乔贝望去，“谢谢你，”对方的神情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地方，陈向天不觉舒气，缩在口袋里紧握的手也松开，“如果没有你”

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听见陈向天这样说，乔贝上牙用力碾过下牙，不由庆幸天气没回暖，他穿的衣服多，不然手臂上暴起的青筋绝对会一览无遗。

忍住乔贝屏息，别过头，黑色长卷发遮住大半张脸，露出一点白中带红的鼻尖，“少来，要不是你那么可怜地求我，”他顿住，话语一转，“对了你既然找我帮忙，就不 要 再 找 别人。”

陈向天乖觉地答应，潜意识将乔贝口中的别人当作是老师，没有想过别人就是别人除他外的所有人。靠着曲解这句话，他又升起一点安全感。

“你那个脚环应该也是之前那家店买的”乔贝话一止，抬眼，“要不是你搞出那些事，中断了合作，我早就搞到谁做的那些程序了。啧，一个月，我早把那家店删了。”这是假话，他没删。

陈向天哑口无言，又只能重复地道歉，对乔贝责怪的眼神表现得手足无措。

乔贝盯着他张合的唇瓣，横眉，“行了，别畏畏缩缩的，让人讨厌。”他话风一转，又重新开始讨论要怎么样摆脱越风和张安成。

之前的计划多是由陈向天来计划，乔贝实施。但这次，主动权却不知不觉地被乔贝攥在手里。

乔贝计划，乔贝实施。陈向天在这次的逃脱计划中只需要顺从他的意志便足够。

陈向天看一眼时间，再不回去就是在挑战越风和张安成的底线了，他踌躇着，右侧头看向跟他肩并肩一同靠着墙面的俊美男子，想和他说这件事，但一开口：

“寒假的时候监控还有用吗？”

陈向天话出口自己也是一愣，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提起这件事，有些窘迫，想移开视线，但身体不听他的使唤，仿佛那一刻被超我接管，让他盯着乔贝，观察他的神情。

乔贝没有立即反应，好像是几个月没有接触过监控有一瞬的茫然，随即他眉一挑。“不知道，我要看一下，应该有用吧，千把块的东西，”他说着翻着手机屏幕，还发出抱怨，“学校真的是贱啊，一堆乱七八糟的软件要下载唔，在这里。”

他点进软件，把手机稍稍偏向左边，让陈向天能看清楚，“没电了，提醒充电呢。”

陈向天听见他小声嘀咕着这么快没电，不怎么实用之类的话，紧绷起的身体完全松懈下来。

乔贝的反应堪称完美，毫无破绽。

神经出问题了吧都怪越风和张安成那俩变态，搞得我疑神疑鬼的。陈向天自嘲，因错怪乔贝而无法克制愧疚之情的涌现。他匆匆别过头，眼角余光瞥见乔贝露出神似张安成的无辜的神情，更是愧赧。

“我走了”陈向天忙不迭站直，不再敢看他的神情。他迈出步子，几步就走出墙面的阴影，踏入夕阳的余光，影子被拖长。

要是陈向天哪怕回头看一眼，也会和眼不转睛的乔贝对上视线，然而他没有，也就不知道身处阴影下的乔贝在他走后挂起了诡谲的微笑。

“比以前好骗很多啊”他喃喃自语，心想陈向天要是一直是这种状态就好了，他能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