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平常都很温和,但生气起来从不讲理。十四岁才被领养,本来糟糕到即将踏入歧途的乔贝的性格硬生生被他纠正了大半,这可不是全靠的怀柔政策。
虽然养父下手有分寸,没让他伤到要处,但不亏是练格斗的,手就是黑,三天过去,这会他还痛着不太想起来。
陈向天,都是陈向天的错。
乔贝此刻面色冷淡,但不是因为自己被养父打的这件事而生气。
他在生自己的闷气。
自从回家的那个晚上开始,他就一直没能放下挂念陈向天,躺在床上时难免胡思乱想。他发散思维,脑子从少年时的相处一直闪到三天前。
乔贝看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视线焦点逐渐模糊,天花板的白色徐徐褪去,接着出现在视野里的却是陈向天的脸。
第一次见面就看不顺眼,之后更是互相争对。陈向天。他用力咀嚼着这三个字,面上不可抑制地浮起厌烦,七年的竞争早就让他骨子里将陈向天看作对手,每一次的较劲都在加深这种印象。天花板的陈向天朝他轻蔑一笑。
乔贝猛地拿起枕头甩向天花板,将那张讨厌的脸打散。他怒视那一片空白的天花板,又重新躺下,头枕双手,牵扯到的伤处作痛。
但那张脸阴魂不散,似乎被他打疼了,换了张隐忍的神情,浓眉向中间聚拢,唇紧紧抿着,看上去正强忍着怒意。乔贝瞪着想象中的那张脸,胸膛起伏,面上厌烦稍稍减少,紧接着浮现出一种强烈的攻击欲,陈向天的示弱每次都能牵动他的心神。
总让他、特别想要、进攻,从他那里夺走一切。乔贝捂住脸,手指用力到失色,强忍着焦躁的情绪。但很快他松开手,似乎不看就是示弱认输般,又重新瞪着天花板。
他发起进攻,但出现在想象中的陈向天的神情却忽地一变让他一怔。
陈向天那张脸布满泪水,眉头似拧非拧,眼神迷离地望着他,唇瓣被咬得红肿,异样的脆弱糅杂在那张硬朗的俊脸上,有一种古怪的引人注意的气质。
乔贝缓缓滞住呼吸,接着猛地一闭眼,手在床上摸着想要找到摔下来的枕头,他没摸到,倒是捡起了自己的手机。心一梗,连手机也要扔向天花板。
但手挥到一半还是停下来,他今天第三百七十八次解锁手机,然后盯着手机自带的桌面看,什么也不做。
怎么会是陈向天呢?
他怎么就会梦到陈向天呢?那是各种各样的梦,但无一例外全都有姓陈的存在。有和陈向天打架斗争的、有和他坐着聊天的、有和他接吻的、有和他上床的甚至有他们失去理智地互殴,然后他把陈向天杀死再拆吃入腹的。那个梦乔贝至今回想起来眼前都铺天盖地地泛着血色,口腔里仿佛涌起梦中肉的味道。乔贝虚弱地捂住脸,将手机放在心口上。
怎么就梦到他呢?不就是对他怀有怜悯、不就是操了他一顿、不就是想乔贝倏尔起身,手机跌落在床铺上,他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暖白的脸上泛起一个手掌印,接着又是一巴掌。直到手心都泛着红,他才停下手,但仍旧停不下自己的思绪。
早他妈的就说不该管陈向天!现在都在影响他的情绪了!操你妈的不要再想了!乔贝右手猛地抓起手机,朝着左手腕便是一击仿佛听见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接着便是剧痛袭来。
乔贝松口气,但瞬间那些情绪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
自残没有用了。意识到这点,乔贝的视线在屋内转上一圈,随即看见自己床头柜上的相框。照片上,瘦小的他和陆振明笑得灿烂,乔贝微笑还没维持两秒,意识到那其实是一张三人照片,陈向天的那部分被他折起来了。
看向窗台上的花,那是陆振明喜欢的花,所以他养了,但是陈向天在宿舍里也养了一盆一样的,养的还比他好。
看向墙上贴着的陈年奖状,跳高第一名,那是他第一次赢过陈向天,从那之后体育上就一直是他赢了。
看向墙壁上贴着的海报,是他喜欢的篮球明星,那算是他和陈向天勉强说得上话的开端。操他的陈向天不许和他喜欢一样的!
看向挤满“破书”的书架,里面有一本漫画,是他和陈向天打赌赢来的,那之后陈向天再也不跟他打赌,美名其曰赌博是不好的行为。
乔贝不再看那些东西了,因为太他妈多的东西都跟陈向天有关。
他怎么就一直想着陈向天呢。乔贝的视线再次凝聚到自己的手机上,随后第三百七十九次解锁手机,这次他没有再看着桌面不动作,直接点开监控。
对,他这三天都这么干了,回家的第一天看了,回家的第二天看了,回家的第三天也看了。甚至在回家的路上,他一边想着要怎么和养父解释一边点开了宿舍的监控。他没有别的想法,他就是想看看陈向天,他愿意看他的盟友怎么了吗?
今天一整天的坚持付之东流。乔贝神色木然,他看着陈向天被套上那些奇怪的玩具,神色露出止不住的慌乱。
那条狗尾巴特别适合他。乔贝这么想着,阴着脸摸向自己勃起的鸡巴。他撸动柱身,脑海中不断回想前几天操陈向天的那旖旎的气氛,操进子宫时陈向天全身绷紧翻起白眼,那爽翻天的快感被他反复品味,但更让他心动的是陈向天崩溃的哭音。
他明明一直都只喜欢陆振明的。乔贝在心里念了十遍陆振明的名字,但每一声他心中的负罪感都不断加强。
“陈向天,陈向天,陈向天陈向天陈向天陈向天”脑子里陈向天的名字在刷屏,乔贝收紧手,心想当初和他同一间宿舍时就不应该意气用事,争那一口气干嘛,早知道直接转宿舍、甚至住校外乔贝止住想法,被精液溅了满手。
怎么就是他呢?乔贝拿着纸巾擦去了手上的精液,俊丽的面容阴沉。
但他看向相框,随后把相片拆出来,翻到背面,十五岁的陈向天老爱摆阴沉,现在也是。
“怎么就不能是他?”他自问。陆振明跟他认识七年,陈向天也和他认识七年,要说相处的时间,其实陈向天比陆振明还多。他们初中同班,高中同学,最远的距离就是隔壁班,大学更是同寝室,抬头不见低头见。
乔贝喜欢陈向天,他喜欢他。
终于承认这个事实,但他随即便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向来是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到,但这次非常、非常困难。
他得不到陈向天。正因为了解,乔贝才心生绝望。
“张安成、越风”他过于愤怒,床单扯出一个大洞,布料发出惨叫,“我操!”这两个该死的贱人!是谁出的让陈向天强奸他的主意让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手指在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几乎扣进肉里。
陈向天永远不会喜欢对他粗暴的人,他又太敏锐,总能察觉到别人的不怀好意。乔贝将他操成那个样子,即使他面上不说,心中也有罅隙。操他妈的,他当时怎么就不是个阳痿?!他为什么不干脆没有鸡巴?!
“肯定吓到他了,会跟我保持距离,就算要找我帮忙以后也不会喜欢上我了,不喜欢我他不会跟我在一起。”我得不到他。乔贝再一次意识到这点,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今天才肯承认自己喜欢陈向天得不到。
眼睛通红,卷发在面前晃荡着,遮住了脸,他喃喃细语,“怎么办?”
越风张安成怎么不去死,一天到晚就知道给人添麻烦。乔贝抬起头,露出极其冷漠的神情。他知道现在依靠正常的手段陈向天绝对不会喜欢上他,只能成为朋友可是他喜欢他啊,他想拥有陈向天,就算死也绝对不要只是朋友。
先降低存在感。他脑中浮现这句话。让越风和张安成当靶子去吧。
乔贝现在庆幸自己接到养父电话的第一时间就抽身离开,现在向来估计是潜意识要他这么做的这么做太好了,陈向天一定会以为他还喜欢陆振明。
他还可以继续接近他,陈向天有理由不排斥他的接近,因为他还喜欢陆振明。乔贝紧绷的肩膀慢慢缓和,他松开血肉模糊的手,骤然露出一个笑容。
越风换了件方便动作的外套,站在门口朝陈向天勾了勾手。
张安成拽着陈向天的手,试图把他拉出门,陈向天垂着头,视线一直在地上来回扫视。
好不容易把他拉到门前,他又一抽手:
“我要带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