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这回确实不同于往日。无论是谢承思,还是太子谢承允,态度都十分端正。

衣冠整肃,礼数周全。

降香为谢承思拾掇之时,好奇问过原因。

得到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问什么废话?这又不是只见太子,还要见我的僚属,我为其主,自然要礼重贤能,不能有丝毫怠慢。”

太子在书房外,专辟了一间殿阁,用于此次会面。

双方虽都带了幕臣,但人数也并不多,只是亲近的几人。太子詹事自然在其中。

又因谢承思要降香推他,她便得以有幸在场。

“兄长可曾收到我传来的暗信?福全酒家?”谢承思率先开口。

“是你?”太子惊疑地望向他,神色变幻不定。

“小弟得知此信后,实在气急,以为那垆邸是兄长的产业,以为兄长对我还藏私,便使了些不太光明的手段,想着先试探一二。”谢承思坦白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至于行此一着的动机,则做了浅浅的修饰。

“吓到了兄长的詹事,小王向该这位郎君赔罪。小王双腿不良于行,只能坐于舆上,请各位多多谅解。”他对着太子詹事抱拳一揖。

“殿下当真折煞我也。”詹事起身回礼。

太子这时已经稳住了情绪,向着谢承思挥挥手:“无妨,都是自家人,二郎何必与我那么生分。”

谢承思不耐烦客套话,趁着太子还没说下一句,便开口阐明来意:“我知兄长重信义,上回允我的铁器,我已收到了,多谢兄长帮衬。我此次前来,乃是因无意之中,在那福全酒家探到了一些铁器,铁器与兄长分我的那些相比,制作更为精良。来,把东西呈上来。”

谢承思对着身边的一名属臣吩咐道。

那属臣展开早已备好的包袱,包袱里面装着两把朴刀。

他将两把刀依次取出,摊开摆在太子面前。

这两把刀,一把来源于福全酒家,另一把则是太子悄悄送来王府的私器。

二者的淬火痕迹,刀刃的开法,全然不同。

太子的私器失之笨重,刀刃也不够锋利。

它们都是缬草及其手下府卫,为谢承思所备下的。

谢承思从曲州回来后,与太子达成了协议。太子并未食言,确实在三日后,便送来了一些铁器。

点过数目后,它便被单独存在了王府的库房里,由府卫看守,封存起来,不做他用。

知晓谢承思今日要用,缬草才亲去开了库房,取出一把朴刀来。

而福全酒家那把,却是盯梢的府卫偷偷取出来的。

与暗记在前后脚的时间里,送到谢承思的案前。

当时,谢承思举着刀,对光仔细地端详了半晌。

才终于发话:“找人去禁军里要把刀来,不拘南衙北衙,要新送去,没打徽记的那种。混着放回那垆邸之中。免得数目错了,叫人发现。”

府卫自然照做。

这便是此刻太子面前,这两把刀的来历了。

“为何福全酒家也有铁器?为何他们的铁器比兄长的更好?”谢承思指着两把刀,理直气壮地问道。

太子大惊失色。

他顾不上追究谢承思话中的僭越,霍然从主位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下来。

双手各执一把刀,细细地比对着,从刀身看起,先是刀背,再是刀刃,又从刀刃弯曲的弧度,到刀背的厚度。

他的眉头先是紧蹙,又骤然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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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是官造之器。二郎莫不是故意来吓唬我?”太子放下手中的刀,点了点右手边的那把,挂上了波澜不惊的微笑。

“我虽不如二郎一般,到哪里都消息灵通。但曲州毕竟是我的封邑,采矿造器之法,还是略懂一二。此物正是我曲州奉敕而造,供向京畿的官器。我知二郎与禁军的关系,却不知,你是否从禁军之中,随意取了一把刀,拿来蒙骗我?想从我口中套话?还是胃口变大了,嫌二成少了?”

太子重又执刀,走近了谢承思的素舆,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片刻之后,猛然出刀,将刀刃冲着他。

几乎是同时,降香眼明手快,下意识就要出手接刃。

谢承思却像背后长了眼睛,动作比她更快,一把按住她的小臂,提醒她不可妄为。

除了扭向降香的手掌,他身子的其余部分,纹丝未动。

仍然稳稳地端坐于素舆之上。

雪亮的刀身,清清楚楚地映照着谢承思的脸一张芙蓉面,一双翦水眸,鬓边簪着的花,是应季盛开的芍药。

艳丽的容貌与粉白的芍药,相映成趣。

神色却懒洋洋的。

便是太子这般的质问,也撼动不了他分毫。

刀尖近不过咫尺,而他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兄长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真令小弟寒心。”谢承思一摇头,三叹气,还故意夸张地啧啧出声。既然太子不愿多客气,先同他撕破脸,他当然要还击。太子威胁他,他就加倍还回去,哪有让自己受委屈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