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蒋神医站起身,向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要给谢承思号脉:“伸手。”

二指搭上去,他先是神色凝重地皱眉,又渐渐松开了眉头:

“确实,殿下与我曾经那位病人,脉象相同。双腿症状也相似,肌肤均匀泛粉,粉中夹紫,看上去与常人异处不大,却毫无知觉。显然中的是同一种毒物。”

他将谢承思的病症,准确地说了出来。

这使谢承思望着他的眼神,稍稍热切了一些:“当真?那神医可有解法?”

蒋神医却先卖了个关子:“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殿下要听哪个?”

谢承思:“二者皆要。”

蒋神医又捻起了胡须:“好消息是,殿下的腿养得很好,毒素未蔓延向上,相比我上一位病人的症状,要好治得多。若这样一直养着,便可一直将毒困在小腿之中。坏消息则是,解这种毒,要用到一种珍贵的药材。这种药材,我现在正缺。”

谢承思追问:“是何种药材?我可遣人去寻。”

他对痊愈不抱什么信心,但也不抗拒大夫的诊治。

既然双腿已经残缺至此,各种方子都试试,总不会再坏。否则,早该将王府里四处求医的人手,全收作它用。

因此,听蒋神医说要找药,态度当然是极主动,极配合的。

蒋神医摇摇头:“如今应当绝迹了。殿下所中之毒,乃是自于一种毒蝎,生于百越交趾一带。而解毒之物,名为八角悬铃草,与毒蝎同出一处,生长所需却苛刻至极,只在湄河中心一处小洲能活。百年前,湄河因地动改道,河水淹没了那处小洲,此草也随之消失。我年轻时,曾于百越游历,无意从当地游医处听来这一故事,当时只当轶闻记录,直到上一位病人求来,才又重翻起这件旧事。”

谢承思敏锐地抓住他话中的漏洞,语气不由得露出了些锋芒,咄咄逼人道:“既然此药百年前已绝迹,你又如何治愈另一位病人呢?”

蒋神医似早料到他会这样问,抚须答:

“殿下有所不知。这位病人,并非自己求到我面前两,而是在两年多前,我收到一则匿名的信函,信中附有重金。说不日将有一位病人会来找我瞧病。我当时没将其放在心上,但这位病人,确在消息所说的时间,来到了我门前。我便收下了他。”

0021 16. 神药

谢承思忍不住讥笑:“神医当真是见钱眼开。”

蒋神医看他一眼:“老夫又不是神仙,也不若殿下一般富有,把金子投进水里,只为听个响。活在世上,总要有阿堵之物开路,既然有重金在前,自当收下。”

谢承思:“收了别人的钱,就知道要治病,收了我的钱,反倒端起了架子。莫非我的钱烫手?若真烫手,怎不见神医吐出来?”

蒋神医实在气不过:“殿下若不听,那我便不说了!”这怀王殿下,年纪不大,嘴巴怎的这般不饶人!

谢承思这才放过他:“你继续。”

蒋神医这才另起话头:

“匿名信又陆陆续续传来,问我治得如何,正逢我发现了这八角悬铃草的功效,在回信之中免不得提到了几句。却不成想,一月后,我竟在药行收到了一份风干储存的八角悬铃草。我问掌柜,掌柜只说,有人花钱寄在他那里,要他交给我。只是,当我再追问药行掌柜,却发现寄送之人,不过是街上的帮闲,并不知此物原委。而帮闲只知托他转交那人,是夜里来访,身穿夜行衣,黑布蒙面,且一声不吭,只用手势比划。”

“我想,这人与传消息之人,应当是同一位,不愿暴露身份,便以这种隐秘的方式委托。”

“有了这株草,解毒的进展便很快了。病人渐渐恢复了行走的能力。当时,八角悬铃草还剩一些,我便想着,是否能利用剩的这些,研究出它生效的机理,再用别的药材替代它。可惜,尝试到一半,八角悬铃草用完了,也算是失败了吧。”

“若殿下早几年找到我,那草还有剩的,毒就好解了。”蒋神医感慨。

早几年他腿也没废,找他蒋神医做甚?找晦气吗?这神医,忒不会说话。谢承思不由得心道。

不过,无关的心思只闪过一瞬,他便把思绪拉回了解毒上。

“可有再联系过那赠药之人?”

蒋神医点头。

“有的。那人回过我几次,第一次是说,他手上的东西也用完了,他若有其它株的下落,便再传信与我。后面的信,便都是通报那草的消息了。替代药方没钻研出来,我心里便总记挂着这件事情。每次收到消息,都会动身去找,但次次落空。殿下说我行踪不定,总寻我不见,大概也是来源于此。”

“我知殿下手段通天,若能在得到消息后,拨些人马帮我搜寻,未必不成。”

谢承思:“可有找过传信之人?若知道他是谁,便不会如此被动。尤其是你那病人,他与传信人定然相识,否则如何找到你?”

蒋神医又摇头:“找过。但每次都如药行帮闲一般,到一半便中断了。至于病人,也是如此。他说,他是被一黑衣人挟至我门前,黑衣人的样貌,与那帮闲所形容无二。”

“殿下若容许,我可将与此人传信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誊出一份来,交予殿下。我相信,以殿下之力,应当能查出些眉目出来。”

“且殿下同我一样,都需要八角悬铃草。”

蒋神医来这一趟,虽然因缺了一味药,而不能即时治疗。

但此行也不算徒劳。

他用灸法为谢承思的小腿施针,连施三日,使其恢复了细微的知觉。

“这只能让你知冷热,若想重新站起来,非得要那味八角悬铃草,解了你腿上的毒才行。”

蒋神医收了最后一针。

“你告诉我的消息,我已经遣人去查了。你之后是要留在我这里,还是走?”谢承思问他。

“若殿下不弃……”蒋神医迟疑地答。他不过是小住几日,却已被谢承思这里的富贵晃迷了眼。

且有怀王的人手帮他找药,便又少了一条离开的理由。

“哦?神医转性了?想安定下来,不四处巡医了?”

“殿下付的诊金高,我自当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蒋神医的回答十分坦诚。

谢承思笑了:“好,那神医便随我回京师。”

蒋神医惊讶:“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