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等,”沈承锋将他的长发整理到耳后,“不是说好了在门外陪你。”

纪霖安寻着声音往他的方向看,但高度没够,被沈承锋托着下巴又往上抬了抬,告诉他,“我在这。”

纪霖安弯起眼睛,握紧他的手,“老公,你真好。”

“嗯,走吧,”沈承锋带着他慢慢在医院的长廊上走,“证件资料都准备好了,我们去让这个称呼名正言顺。”

纪霖安脚步一顿,沈承锋也跟着停下来,静静注视他,也不出声。

直到手被加大力度握住,又不安的松开,沈承锋才顺势跟他十指相扣,冷下声线,“纪霖安,说过的话就要作数。”

纪霖安抿唇微微噘起,好一会儿才说,“别喊全名,听起来好像在凶我。”

“就是在凶你。”沈承锋坦然承认,“亲口答应我的事,到了临头还想退缩,纪霖安,你这样我真的会生气。”

“我错了。”纪霖安也果断认道,然后晃了晃他的手,“不是退缩,就是害怕。”

沈承锋一语击中,“怕我当鳏夫?”

纪霖安呼吸一滞,紧紧抓住他的手,好一会儿才默默点了下头。

这怎么能不怕,这么残忍的事情,他没办法不怕。

甚至怕到后悔自责自已的冲动,怕到想逃走。

沈承锋搂住他的腰,继续带着他往前走,"没事,那个不重要,也不归你管。"

“宝宝只需要遵守好约定,活一天就爱我一天,其余别的事,都不用你操心。”

纪霖安抬起眼,穿透枝叶的阳光正巧落在瞳孔处,映着他与常人无异,生动而温和,一头独特的长卷发配上惊艳立体的五官,睫毛扑簌,自带一股神性。

“可是我爱你。”既然是爱,又怎么能不操心。

沈承锋带他走出医院门,回应,“我知道,我也爱你。”

嗓音低沉,“结婚是绑住你的方式,等你不在之后,绳子自然就会断掉。”

按照纪霖安总想着别人的性格,听到这种话,他应该放心才对,可胸膛却被瞬间扯紧,勒得呼吸困难。

“断了……然后呢?”他呢喃,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

他果然是个很自私的人,哪怕知道自已没办法陪他太久,也做不到坦然接受以后会有别人顶替自已的位置。

沈承锋捧住他的脸,吻他的额头,“然后我就当鳏夫,轮到你绑住我。”

心里不安被瞬间消除,纪霖安怔愣地感受他唇瓣带来的触感,在温度远离自已的那刻,眼眶湿润,“好,你别食言。”

“嗯,不会,你看着我。”沈承锋扶他上车,自已也跟着坐进去。

车门被轻声关上,阳光一路送行,两人要赶在民政局下班前,将红色的结婚本拿到手。

好几年前同性婚姻法通过,当时还引发了很大热议,纪霖安当作一则普通新闻看了,还从没想过自已有一天也会成为其中无比庆幸的一员。

沈承锋请了摄影师记录,两人从走进大堂开始就被一路跟拍,纪霖安听着周围的工作人员小声交流,抬手摸了摸自已衣服上的竹节扣。

这是今早出门前,沈承锋特意交代管家给他选一套新中式的白色衬衫。

“你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纪霖安问。

沈承锋将自已衣角塞他手里,“你能感受到什么颜色?”

“黑色。”

沈承锋摸摸他的头,“那衣服就是黑的。”

纪霖安露出笑,被带着坐到椅子上,“是真的黑吗?不会只是哄我开心的吧?”

“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旁边的人。”沈承锋坐在他旁边。

纪霖安摇头,“不问,我最信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承锋含着笑意看他,冷峻的眉眼化作山泉,柔情淅淅沥沥涌下,将眼前人完完整整浸泡在里面。

“两位先生请看这边镜头。”有人打了几个响指,纪霖安跟随声音将无法聚焦的视线投过去,很快就捕捉到快门的响声。

等证件照拿到手之后,纪霖安就被带着在纸张上摁自已的手印,沈承锋在他耳旁低声说,“宝宝,绳子绑紧了。”

纪霖安指腹用力,生怕印子不够深似的,指尖都泛了白。

他说,“你喊我全名,再说一遍。”

沈承锋听懂了他的意思,郑重告诉他,“纪霖安,你被我绑紧了。”

“嗯。”纪霖安眼眶里涌出泪意,那根无形的绳子在这一刻化作两本红色结婚证,将他们两人从各种意义上捆绑到一起。

他带着哭腔回应,“你也跑不掉了。”

“我不会跑,”沈承锋勾了勾嘴角,伸手轻捏他的鼻尖,“反倒是你,在我这黑历史可不止一条,以后小心点,我会一直盯紧你。”

感动瞬间退去,纪霖安有些心虚地给自已辩解道,“不是只有我大哥计划绑架我这次吗,哪里还有别的黑历史,刚结婚你就污蔑欺负我。”

小骗子,来他身边这么久也不知道骗了他多少回。

沈承锋心里明清,面上却不揭穿,顺势应着,“是我的错。”

然后将自已的那本结婚证放进他手里,说道,“新婚快乐,宝宝。”

纪霖安用指腹摩挲手里的红本本,抬头往他的方向看,“新婚快乐,沈承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