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里,周淮严肃着脸跟他说,“你一定要看紧他,再怎么不会表达,也要学着多跟他倾述自已对他的在乎。”
“据我观察,他的自毁倾向并没有消退多少,一个人将情绪压榨得太狠,反弹就越厉害,表面越风轻云淡,等到爆发的时候,威力就越大。”
“还有他那神经系统罕见病……”周淮回想起自已在玄关口看到的那一幕,那样漂亮温柔的人,怎么都觉得命运对他不公,
“曲医生他们还没有新消息传来吗?”
“暂时没有。”沈承锋回道,在寒冷的室外,仿佛连说出口的字都结成了冰。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周淮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闷声,“总觉得他的眼神没之前灵动了。”
纪霖安只是视物模糊,并不是全盲的状态,专注看着一个地方的时候,还是很有神的,而且他行动并不依赖盲杖,看起来更是与常人无异。
今天这一见面,周淮就总觉得有些不对。
但他毕竟只是心理医生,能笃定他心理状态还是不太对,却看不出来与他那罕见病相关的问题。
“是真的。”沈承锋吐出口气,深沉的目光掩在雾中,冷峻的面容看起来很是薄情冷血,以至于无人能看出他胸膛底下藏着一颗炙热的心,只容得下一人。
“病情在恶化。”
周淮愣在那里,似乎不太能接受这样的噩耗。
他反复去观察沈承锋的表情,发现这人轻描淡写说出如重锤般的消息,面容却没有丝毫变化。
如果不是周淮了解他就是这样的人,或许会认为他根本不在意纪霖安。
但周淮敢拍胸脯保证,如今这世上除了纪闻良,一定就数沈承锋最在乎他。
而且这份在乎,并不是纪霖安来到他身边才开始的,而是在好几年前。
曲医生他们那个世界顶尖的医疗团队,在纪霖安确诊罕见病那年,就被沈承锋动用各种手段强势组合到一起,不计亏损的全力研究他这个病。
如今数数时间,也快到第四年了,却依旧没什么起色。
复杂的病情并不是说攻克就真的能突破,
罕见病就是因为太少见了,没有相似病例,没有成功案例,研究对象缺失,医学人才缺乏,研究资金不够,甚至牵扯到一些政策,才会让这条路上困难重重,一眼望不到头。
对许多家庭来说,放在眼前的其实只有放弃这一条路,但沈承锋却硬是开拓出另一条路,拉着纪霖安在上面走,哪怕看不到尽头,也要尽量去寻找新的出口。
沈承锋就是这样固执的人,他认定的人,认定事,只有结果摆到他面前,残忍痛斥他的失败,或许才会扯动脑中那根顽强的神经。
但纪霖安不知道。
他以为沈承锋对他的情意,是因为这段时间朝夕相处。
实际上却在很早之前,他确诊之后心灰意冷,不再给沈承锋送礼物维系关系,
沈承锋不懂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却已经摸索出另一种方式,缓慢又笨拙地构建他们之间不会塌陷的桥梁。
他一直以来的目的,都是要把纪霖安最需要的东西送到他面前,但碍于情感障碍,根本表述不清这份心思。
不过好在,纪霖安落入危险时,自已是最快拉住他的人。
至于那些复杂的情感,自已为他做的那些事,沈承锋想,纪霖安知不知道并不重要。
只要他在自已身边觉得开心幸福,愿意依偎在他怀里,那别的一切对沈承锋来说,都不重要。
……
“你怎么又不应我了?”纪霖安扯他耳朵。
他现在最喜欢做的小动作不是戳沈承锋,就是扯他耳朵。
靠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要扯,接吻动情的时候也要扯。
让沈承锋不得不思考,他的耳朵会不会被拉长?
不过就这小鸟啄人的力气,大概率是不可能。
“宝宝。”沈承锋重新喊他算作回应。
纪霖安满意了,拍拍他的肩膀,“你抱我去洗漱。”
第68章:你们从来没说过自己爱对方
沈承锋将人抱起来,纪霖安像树袋熊一样缠在他身上,力度有些紧,生怕自已掉下去似的。
沈承锋托稳他,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纪霖安下巴枕在他肩上,长卷发随着步伐晃动,轻轻蹭着沈承锋的脖颈,让沈承锋心里陷下去一块,很软很麻。
“我想玩雪。”纪霖安说。
沈承锋扫了眼墙上显示的气温,“过几天。”
“过几天就没雪了。”纪霖安又伸手扯他耳朵。
前往浴室的路途并不遥远,沈承锋将玻璃门推开,一手托着他,一手将毛巾扯下垫在洗漱台上,然后才把他放上去。
“承锋,”纪霖安揽住他脖子,温润的嗓音带着一股刚醒的独特沙哑,听起来缠缠绵绵地,“我想玩,现在就想。”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正经经叫他名字,可那语气听起来却跟调情似的。
沈承锋喉结滚动,理智与情感在脑中拉扯,最终认输般应了下来,“好。”
纪霖安当即对他露出笑,“承锋,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