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事实夸赞肯定他本人的价值。

纪霖安对他微笑,“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我只是实话实说,纪先生右手中指上的茧有些明显,上学时一定非常用功读书吧?冲刺高考时,会觉得这样枯燥的生活过得很累吗?”

开始打听过往,判断他深藏的极端情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冒出苗头的。

纪霖安心知他是沈承锋请来,为了摸索自已有没有自毁倾向的;

因为前段时间自已从噩梦中惊醒,控制情绪的手段太过强硬熟练,惹得陈医生他们心生警惕,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周淮这名字他听过,之前他大哥也想找这个人来跟他聊,只不过被纪霖安装病躲过去了,再接着,父亲便出了事,于是心理咨询就耽搁下来。

他其实很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极度排斥把内心想法剥开暴露给任何人知道。

那样会让他有强烈的不安感,好像被扒光了丢在太阳底下,供所有路过的人观赏,谁都能评价他一句,用目光将他寸寸侵略。

纪霖安厌恶这个感觉,但以前家人出于担心,给他安排许多次心理医生,为了让他们放心,他只能配合着,提供他们想得到的信息,争取不再有下次。

这次也一样。

心理咨询因为有纪霖安积极配合,很快就结束,前后不到一个小时。

得出的结论就是患者因为家中变故、病魔缠身,有抑郁倾向,需要周围人积极鼓励,帮助他调节情绪。

纪霖安目送这人离开,心想着,这名声响亮的心理咨询师,跟他以往看的那些没什么两样,都挺好糊弄的。

而周淮离开别墅后,就直奔沈氏集团,一路畅通无阻上到董事长办公室,连门也没敲就进去了。

沈承锋坐在办公椅上,闻声抬眸扫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落回文件上。

“沈总,你这眼神好冷淡啊,都不主动问问你家金丝雀什么情况吗?”周淮往待客沙发上大咧咧一坐,端起秘书刚准备好的咖啡,先闻后品。

沈承锋冷淡道,“你过来就是为了跟我汇报这件事。”

所以他并不需要多此一举去问。

“这么重要的事,连句口头关心都没有,你这样是不会有人受得了你的,我说真的。”周淮放下杯子,将西装外套随意扯开,然后扔沙发扶手上。

跟纪霖安感觉到的完全相反,周淮不是什么斯文人,他随心得很,怎么舒服怎么来,只不过这次接到沈承锋重点派遣的任务,只能稍作打扮一下,去会会那只传说中的金丝雀。

确实漂亮,外面那些新闻一点儿也没夸大,什么纪家二公子是狐狸精转世,仅凭一眼就让沈总豪掷千金,带回去金屋藏娇,谁也不许见。

周淮一开始还觉得离谱,沈承锋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被美色迷惑的人。

不过现在,跟纪霖安短暂接触后,周淮觉得,这金丝雀确实有点本事。

光城府这一点,就跟黑洞似的,谁也看不清里面有多深,又装着什么东西。

周淮把自已整个咨询引导过程说了一遍,“他所有答案,都是他想让我知道的,而不是我单方面想知道的。”

“嗯,戒备心强,不允许别人真正摸清他的想法。”沈承锋应道。

从换房间那晚,他就看出了问题,那根借着黑暗,从被窝里丢出来的盲杖,就是最直观的证据。

又问,“你刚说的口头关心是什么?”

“就是主动开口询问,关注一个人的情况。”周淮回道,“这么说你能懂吗?就是关心,担心,记挂。”

沈承锋不懂,这些陌生词汇,就算拆开一个字一个字给他解释,他也不会懂。

他没体会过那些感受。

“你家金丝雀说自已病入膏肓,在我看来,你跟他真是半斤八两。”周淮非常不客气地吐槽,“都是明知有病还拒绝就医那类人。”

第19章 :你对这件物品上心了

周淮是沈承锋确诊渴肤症那年认识的。

当时沈承锋看的心理医生正是周淮的老师,后来因为老医师不便奔波,就由周淮跟在他身边。

或许是学心理的人,都有一定摸清别人性格的能力,周淮不敢说自已非常了解沈承锋,但还是有个大概范围,知道他的容忍度在哪。

相处久了,渐渐就摸索到待在他身边最舒服的方式。

他们其实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雇佣关系,因为沈承锋这些年来找他咨询的次数屈指可数,没了这点提成,周淮跟着他,是会饿死的。

于是正式合同在好几年前就解约了。

度过解约期之后,周淮就迫不及待过来找他聊天,因为他对这个自制力惊人的人非常好奇,很想跟他交个朋友,面对一些小问题,是不会收钱的,

但沈承锋跟人保持联系的方式就是砸钱,那么大个红包忽然一声不响砸过来,周淮又还在为自已的后半生努力奋斗,于是非常老老实实地心动了,

反正没合同约束,不暴露病人隐私,沈承锋也懒得举报他,接点私活没人会管。

而自从有一次吐槽截图发错群,被沈承锋本人看见,第二天还无事发生之后,周淮的胆子就日渐肥大,最终演变成今天这样。

他觉得他们就是朋友,因为朋友间就是这么相处随性的,该倾听就倾听,该吐槽就吐槽,有红包领也绝不会手软。

不过沈承锋本人却认为,他没有知心朋友,只有合作伙伴。

周淮领教过他堪称负数的情感值,倒是不介意他这么评价。

这种人只有冰冷冷的数据摆在他眼前,才是真实可信,可以直观理解的,

像情感这种摸不着的东西,除非他亲自感受到,不然就算别人说破嘴皮,他也不可能体会到那份滋味。

“不是拒绝就医,只是觉得这个行动没有作用意义。”沈承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