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你想救小拓的心,就像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安安,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能放弃?那孩子活不了多久啊,你没看到病危书都下来了吗?这么多专家围着他摇头,但是小拓还有救。”纪宏放同样崩溃,“二哥,小拓还有救啊。”
“只是换一个肾而已,安安要是能撑过来,那我们都皆大欢喜,要是安安不行,以后小拓也能把你当亲生父亲孝敬。”纪宏放激动到口不择言。
他不断抛出好处,不断分析利弊,用尽手段要说服纪和睿。
他崩溃大哭,丢弃形象跪在哥哥、侄子面前,满头的汗,满脸的泪。
亲眼看着自已唯一的孩子被病魔拖垮,纪宏放不知道要怎么让自已冷静。
第86章 同为父亲
“对,那确实只是一个肾,你大可以从医院,从捐献机构各种途径得到,我不会阻拦,唯独不能将主意打到安安身上。”纪和睿冷静与他对峙。
纪闻良还在他怀里发抖,纪和睿心里对纪宏放的行为再反感厌恶,也不能在这种时候爆发。
“可他们匹配度是最高的!”纪宏放死死摁住电梯门,无视电梯系统发出的警告声,额上青筋突爆,显得面目狰狞,
“我这几年也一直在找合适他的,但根本就没有,资源这么稀缺,谁知道还要等多久?!小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二哥,你让他怎么等?!我不知道要怎么等,”
“二哥,算我求你,我求求你……安安已经这样了,肯定活不下去,让小拓代替他活下来陪你不是更好吗?你为什么要执着一个随时可能断气的小孩,放任你亲侄子不救?!”
纪和睿猛地将纪闻良挡到身后,抬手一把揪起纪宏放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已,脸色阴冷,“闭嘴!”
“安安不是什么随时可能断气的小孩,是秋儿留给我跟闻良最后的宝贝。”
“只要医学没宣布他死,我就不会放弃他。”
“擅自带安安去做配型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趁现在我还念着我们是至亲兄弟,立刻离开这里,别逼我发火。”
纪宏放眼眶猩红,有力瞪着,眼球凸出,“纪和睿!你也说了我们是至亲兄弟,我这么低声下气求你救救小拓,你怎么还能这么狠心?”
“从小到大就数我跟你最合拍,爸妈最宠的也是我们俩,大哥想尽办法挤进来都办不到一点。”
“前几年你突然要集团放弃原本计划好的方向,转战医疗行业,我也是第一个同意支持,帮你一起顶住全部压力……”
纪和睿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是,但我跟你的交情不可能动摇我要救安安的决心。”
“你有多执着于小拓,我就有多执着安安。”
“同为父亲,你都劝不动自已后退,更别提过来劝我。”
电梯长时间发出警报声,引来医院的人跑过来查看,这块区域很快就围满了人。
纪和睿牵起纪闻良冰冷颤抖的手,语气转瞬间又化为温柔,“闻良,来,跟爸爸走,我们去看看弟弟,你三叔要自已冷静一下。”
一场争论随着其中一人退场得以平息。
但纪和睿心知风波不可能停止在这里,人心感情最经不起磨难推敲,他做事向来严谨,果断在第二天隐秘将纪霖安转到另一家私人医院安置。
也是这个关键时刻,他一个星期前远赴国外请回来的医疗团队总算摆脱天气影响,紧急就位治疗,为纪霖安惊险抢回一条命。
纪霖安从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险情,名字里带着的安字并没有成功保佑过……
不,又或许是有的,不然他这具脆弱的身体没办法挺过这么多次病痛,让他直到今天也依旧安稳陪在他们身边。
而纪宏放的儿子纪朝拓在13岁那年病逝,墓碑形成一道血流不止的伤口,永远留在纪宏放最脆弱的心尖上。
“这事之后,我们家跟三叔家就断了私下来往,但公司要继续发展运作,爸爸跟三叔在公事上还是要每天对着,气氛很僵硬,甚至两人还在开会时吵架,惹出公司要解散的谣言。”纪闻良说。
“但爸爸不是那种会跟人吵架的人,跟他对峙的人情绪越激动,他就越是能做到冷静应对。”纪霖安说。
这一点他跟哥哥都有向父亲学习,他们一家子在外留给别人的印象,都是温和无害。
纪闻良接话,“所以当着高管的面争吵,解散公司这些事肯定不是真的,不过我那时还在上学,只能从别人嘴里打探情况,具体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沈承锋没办法理解纪宏放的失去独生子的痛,以他负数情感值的角度来看,就是像吃饭一样普通的一件事,不值得情绪有什么激烈起伏。
就像当初他没办法理解只是弄丢了两个人,纪霖安怎么会因为记挂他们,把自已折腾成那样。
但只要稍微设想一下,如果当时纪和睿放弃了纪霖安,那他现在肯定会有强烈的想要杀了纪朝拓的心。
没人能替他的宝宝活下来,谁都没有这个资格。
再代入一下这份情绪,纪宏放肯定也有这样的心理。
“但我们两家也就僵持了一段时间,应该是一年左右……”纪闻良努力回忆。
但因为当时纪霖安危在旦夕,加上纪宏放说了那么多刺激他的话,碍于Ptsd的存在,纪闻良有些细节已经没办法记清楚。
恐惧亲人去世的种子早早埋在他心里,让他总会跟曾经每个阶段经历亲人病重的自已感同身受,从而更加看重弟弟跟父亲。
在父亲出事的时候,如果不是有纪霖安陪在他身边,极力帮忙稳住情绪,纪闻良早就受不了打击,不是被刺激到疯掉就是产生极端想法。
所以纪霖安在孤身一人最消沉的时间段里,明明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没有多余的精力可言,也还是微笑面对一切,坚定念头:
他一定要撑到他大哥回来,安排好一切,尽可能把伤害降到最小。
“再后来爸爸跟三叔单独吃了一顿饭,事情好像和解了,我们两家又重新开始来往,三叔还是跟以前那样对我们照顾有加。”纪霖安继续说。
“一开始我是很警惕的,因为他在医院说要拿安安的肾去救我堂弟,这事给我留下很大的阴影。”纪闻良不犯病的时候是个极其冷静的人,很多细节都能事后复盘再分析。
但前提是他犯病时一定要看清过程。
当年在医院被父亲挡在身后,纪闻良就没记清楚后面的对话,如今将记忆重新复盘,模糊掉的部分都是他根据当时情况跟零散的字眼,自已补充上的。
第87章 纪和睿就是这个承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