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1)

顾城因松开手,转身朝柜子走去,柜子里有一个红木匣,他从木匣中取出一根精致的紫毫笔,转身又回到床边,递到林温温面前。

林温温向来记性不算好,眯眼望着面前的笔,只觉得这紫毫笔也很是眼熟,咦了一声,便没有了后话。

见她如此反应,顾城因眉眼向下沉了几分,道:“扶元堂开课那日,堂间休息时,我的竹管笔断了,是你将这根紫毫笔赠予我的。”

默了半晌,林温温恍然大悟道:“是因为之后要默写,我写不出来,害怕兄长责骂我丢人,我才将这笔着急塞给你……”

林温温能想起来这件事,还是因为后半堂课上,宋先生得知她将笔让给顾诚因,特意表扬了她一番,那是林温温第一次被人当着众人面夸赞,现在回想起来,心里都还有那美滋滋的感觉。

顾诚因却是听完后,脸上郁色更重,“三娘,这是实话么?”

林温温坦白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可以问珍珠。”

顾城因将笔放回木匣中,片刻后深吸一口气,似还不死心,又问她,“那为何,要我坐你身后?”

林温温继续坦诚,“因为我不敢惹卢芸啊!而且……而且我得知宁轩阿兄喜欢善良的女子,就、就觉得让你坐我身后,能显得我比较善良……”

顾城因眸色阴郁,唇角却忽然诡异地向上扯起,“那你之后对我的好……也都是因为他?”

顾城因此刻的神情实在吓人,林温温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说,我要听实话。”顾诚因语气不容置疑。

林温温紧张地吞了口唾沫,闷声道:“你、你、你别生气……我承认我骗了你,但我也的确对你好过,是不是啊?”

顾诚因沉默地望着她。

林温温心虚,声音更小,“顾表兄,咱们就抵消了,好不好?”

抵消?她怎能说得如此轻易。

十岁那年亲眼看到父母惨死面前,他的心便也随着父母而去,他如行尸走肉,活着只为查明当年真相,为父母报仇。

而她的出现,才让他逐渐意识到,原来他的心中还能生出柔软,她让他觉得,他依旧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如今,她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她对他所有的善意,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三娘啊,”顾诚因低笑出声,“你是头一个将我骗得这样惨的人……”

“你可知,当我在这间屋中醒来时,我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你。”

“可我一想到你站在我面前,对我说,你特别特别想让我去时……”

顾诚因又是一声诡异的低笑。

“三娘啊,因为是你,我才不会怀疑,因为是你,我才不去细究,因为是你……我才说服自己一切只是巧合……”

林温温哭着对他道歉,“表兄,我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的,我不知道县主真的会那样……”

“你便是知道了,不还是为了宁轩,会要我去么?”顾诚因望着林温温低笑,绝美的面容此刻犹如鬼魅,“你若提前知道,只会更加希望我去,用我来换宁轩的安危,不正是你心中所想么?”

林温温不知还能说出什么话,才能平息顾诚因的怒气,她从昨日便因为此事给顾诚因道过歉了,可他还是这样不依不饶,他到底要如何,难道非要这样折磨她么?

林温温不想再道歉了,她一把抹掉眼泪,抬眼看向顾诚因,“你口口声声说我骗了你,那你呢,你就没有骗我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顾诚因愣了一瞬,道:“没有。”

林温温也扯起唇角,责声道:“你撒谎!你还说你喜欢我,要把我明媒正娶呢!”

顾城因道:“是实话,我喜欢你。”

林温温才不信他,抬手在这屋中指着,责问道:“明媒正娶呢,这是明媒正娶吗?”

“会的。”顾诚因那诡异的笑容中,又浮出了一丝温软,“三娘,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将你明媒正娶。”

“顾诚因,你骗鬼呢!我才不信你呢!”林温温彻底崩溃,抬手就去推搡他,“你将我囚至于此,又让林家以为我私自出逃,这还怎么明媒正娶啊?”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明媒正娶,那是得三书六礼一个不差的!”

“好。”顾诚因将她双手一把钳住,紧紧按在他胸前,一字一句道,“三书六礼,一个不落。”

第41章

◎不和你这疯狗做戏了◎

一夜醒来, 窗外白茫一片,这是今年上京的第一场雪,距离宁林两家婚事延期, 已整整一月。

冯氏不在日日落泪, 只是鬓角多了抹显眼的白色。

林信似是没有太大变化,只走起路来那向来笔直的后背, 隐隐有些驼态。

张老夫人时常会派嬷嬷来凌云院,询问林温温的病情,却一次都未曾见到过人,只到前院就被人烂了去路。

宁林两家的婚事,可谓是整个上京人尽皆知,如今婚事延期一月, 喜帖也未见重发,外面传什么话的都有, 这当中传得最真的, 是说那林家三娘染了重疾,怕是很难熬过这个冬日了。

这日林信下职回府,刚进前院,就被张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请去了世安院。

今日张老夫人亲自去了一趟二房,看看林温温病情究竟如何, 结果还是被冯氏拦住了, 张老夫人怎会觉不出古怪, 几番询问,冯氏什么都没说,只说是怕过了病气给她, 才不让她见林温温的。

张老夫人气得不轻, 一见到林信就将那拐杖往地上戳, “你与我说实话,三娘到底染了什么病,不让我看也就罢了,为何也不让府上郎中去看,要从外面请医士?”

上月底的时候,张老夫人便问过他此事,他说那医士擅长治寒疾,张老夫人也没深究,可如今一月过去,林温温未见半分好转,整个二房还愈发死气沉沉,这怎能不让人心急。

林信没有坐下,垂手站在屋中,一言不发。

嬷嬷已将门窗闭紧,连外面的仆从都挥退出院。

张老夫人缓缓上前,望着眼前疲惫不堪的儿子,颤着声问他,“二郎,你与娘说实话,到底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