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朱琰重重把碗放下,磕坏了碗底,剩下的药汁洒在桌子上,沿着桌子滴滴答答地掉到地上。

他心中团着一簇火,是从谢以云宁愿跳下去换命的时候开始的,他实在讨厌这种逃离掌控的感觉。

这个阉人,从最初在贵妃那里露脸苟活下来,到脱离他的预测跳湖,到最后让他忍不住屈身来这个小耳房,怎么敢屡次挑战他的控制?

朱琰冷冷地说:“怎么,现在知道怕我了?”

谢以云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被子边缘正好在她尖尖的下巴处,因为生病在床,她的头发没有簪起来,而是披散在肩头,衬得整张脸又小又嫩,一动不动的,好像布娃娃。

朱琰指头一动,伸手揉弄她的头发,他变脸犹如六月天,方才还盛怒不已,如今却又挂上笑意,他靠近她,低声问:“恨我吗?”

谢以云的目中没有波澜,也没有躲闪,她嘴唇动了动,从喉咙底发出沙哑的声音:“汪、汪。”

像一条绝对忠诚的狗。

她没有说不恨,朱琰就是能从她眼中看出,她虽然怕他,但确实谈不上恨,好像他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她都没有脾气,任人搓圆捏扁。

“呵,”朱琰轻笑一声,他指尖把玩她的头发,说,“罢了,今天开始,你不用装狗,本殿允许你做人。”

他站起来,往回走两步后,又突然回过头来,眉目锋利如刃:“但你记住,你做狗时是我朱琰的狗,做人时,也是我朱琰的狗。”

“什么时候忘了这条,这条命就不用要了。”

谢以云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她脑子慢慢变得清明,听懂朱琰的话,只是,不管做人做狗,在朱琰这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总有一天,她要逃出去。

她心里苦涩,伸出舌尖润了润嘴唇,应到:“是,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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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朱琰的一次惩罚,让谢以云差点丢了半条命,等她终于好全,时已秋高气爽,落叶簌簌,万里晴空碧无瑕,阳光不温不火,是难得的好天气。

琳琅轩中已经燃起暖香,一推轩门,却看朱琰甩下披风,短短数月,他身量又高了些,眉眼长开几分,雌雄难辨的艳美越来越模糊,从额角到脸的轮廓,线条若天工巧造,俊美无俦,鼻尖红色的小痣沉淀,略有些黑沉沉的。

他正在发脾气:“他们朱珉母子真有兴致,天天筹划着怎么把我嫁给那些歪瓜裂枣?”

淑妃脸色也不愉:“老妖婆和她的小猴子不会放过你。”

贵妃之所以能在后宫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一旦察觉到威胁,不会让威胁成长,会千方百计地消除威胁,把威胁掐死在胚胎里。

淑妃“母女”隐忍这么多年,却还是被贵妃盯上,毕竟前朝不是没有女皇出现,贵妃警醒着,一直想用各种方式把“朱妍”嫁出去,赶出皇宫。

朱琰冷笑,暗含狠戾:“我倒想看看他们想怎么不放过我。”

一抬眼,便看到谢以云推门进来,他不太耐烦:“叫你去拿份茶叶,怎么这么久?”

谢以云束着手,说:“回殿下,是奴才来迟了。”又看向淑妃:“奴才给淑妃娘娘请安。”

朱琰和淑妃没理会她,两人相对跽坐,商量起对策。

谢以云坐在他们中间,拆开茶包,冲洗茶叶,架着小炉子煮起茶,随着水面咕噜冒泡,茶叶在里面翻滚着。

她熟练地拿着茶匙翻搅,稍微压压火候,茶水不再冒泡,放下茶匙,她把茶水倒到白瓷高脚茶壶里,给淑妃和朱琰的茶杯满上。

“一个月后,就是你生辰,老妖婆估计还是要做点意外的事的。”淑妃略显烦闷,说。

对这件事,朱琰不曾放在心上:“她若是想制造意外,我们也可以制造意外。”

淑妃抿口茶,长长叹气:“最多两年,琰儿,只要把这两年熬过去,我看那老妖婆还怎么笑。”

朱琰素指沾茶水写了一个“火”字,目中杀意毕现:“皇帝和贵妃如果死于一场火灾,就不用两年。”

淑妃觉得未免太冒进:“再等等,想要做得天衣无缝,至少要过完这一年。”

再劝两句,淑妃还有事,先离开了。

因为谢以云知道朱琰的身份,他们谈这些事,完全不避开谢以云,包括前阵在朝堂掀起狂风骤雨的贪污案,谢以云是亲眼看朱琰推波助澜的。

但她习惯了,对这一切没什么反应,犹如一个木偶,或许也因为这样,淑妃不曾表示过对她会不会透露消息的担心。

她端坐着发呆,上身是藏蓝色小袄子,这件所有底层太监都一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显得有点宽大,茶水汽氤氲,一层清淡的烟雾笼罩她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朱琰本在思考淑妃的话,眼角余光瞥见她,像招狗儿一样对她摆摆手,谢以云立刻会意,起身膝行向他,到了大约还有两步的距离停下来,她摘下纱帽,低头。

朱琰宽大的手掌落在她发顶,顺着她柔滑的发丝,轻轻摩挲着,他每次陷入思考时,总会有这么个动作,而谢以云也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现在不为所动。

只是今天却不知道为何,朱琰倏然往下一划,略有些粗糙的内掌落在谢以云的纤细的脖颈上。

他腕间用力,逼得谢以云抬起头来。

谢以云一惊,接连眨了三次眼睛才定住,她屏住呼吸,却被朱琰两只手指捏住脸颊,没挤出几两肉,却疼得她差点冒出眼泪。

她圆圆的眼角不自觉向下压,委屈得紧。

朱琰这才察觉自己力气重了,就着这个姿势,他松手推开她,从袖子里拿出巾帕擦擦手指,略有些嫌弃,道:“太瘦了。”

谢以云低下头,她本来不管吃多少就难吃胖,经一次风寒和惊吓,整个人更是单薄得风好像能吹走。

朱琰把茶水推到一旁,道:“传膳。”

谢以云如释重负。

午膳早就备好,宫女鱼贯而入,谢以云站到一旁,绿柳端着盘子从她身边经过,两人没有任何交流,甚至眼神对视都没有,谢以云的心中就是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