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笑了,凑近了,在岑夜阑痴迷地说:“我就喜欢吃阿阑的,旁的,我瞧不上。”
岑夜阑无可奈何,只能由了元徵去。
元徵吻了吻岑夜阑的眉心,替他擦干净身上出的汗,又换了衣裳才上了床。二人挨得近,元徵那东西生龙活虎地抵着岑夜阑,岑夜阑僵着身体,含糊道:“……你,你先出去――”
元徵却不撒手,箍着岑夜阑的腰,鼻尖嗅了嗅,自他生了孩子,身上冷冽清淡的味道就多了几分柔软的奶香,让人上瘾。
元徵说:“让我抱会儿,一会儿就消停了,乖,睡吧。”
二人好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岑夜阑心想元徵这么黏黏糊糊地抱着自己,能消停就怪了。他抿了抿嘴唇,却没有说什么。
临到半夜,岑夜阑迷迷糊糊地察觉身边人动了动,他下意识地问了句去哪儿,元徵亲了亲他,道,一会儿就回来。
不多时,床榻一陷,元徵回来了,又将岑夜阑搂入了怀中,带着几分清冽湿润的水汽。
小神医
1
李景绰头一回见苏沉昭是在河东。
那时河东刚经洪涝又发时疫,天灾人祸,接连不断,到处都是哀声。当中又以河东上阳州最为严重,李景绰奉命镇压的就是上阳州的乱民。
时疫是在上阳州爆发的,来势汹汹,一经传出,整个上阳州乱成了一团,病的病,逃的逃,死亡的阴霾笼罩了整个上阳州。
李景绰率兵来时,上阳州已死了许多人,他一来就着人将上阳州封了,偌大主城,许进不许出。城中染病的人一日多过一日,犯病的人先是浑身酸乏无力,而后高烧不退,重者呕血,皮肉溃烂而亡,无不恐慌难安,就是城中的大夫都一个个倒下了。
绕是经数年战火洗礼的李景绰,也不免皱起了眉头。
苏沉昭就是这时来的,他跟在顾百忧身后,师徒二人一身布衣,小的背着药篓,挎着药箱,头戴斗笠,老的鹤发童颜,满身风尘。
李景绰听人来报时,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个关头,竟会有人来此要命之所。顾百忧的名头他是听过的,那是名传天下的人物,当世华佗。
顾百忧是来为城中百姓看诊的,李景绰拱手道:“先生高义,”又叮嘱道,“先生,上阳州只进不出,您今日踏入城中,晚生就不能轻易让您离开了。”
李景绰姿态恭敬,话却亮得分明。
顾百忧笑了笑,道:“我知道,城中时疫不消,你就是赶,也赶不走我的。”
李景绰不由得更为敬佩,说:“晚生李景绰,先生在城中有什么需求,只管寻我便是。”
他将目光看向顾百忧身后的人,“这位是?”
顾百忧道:“我的徒儿苏沉昭,此行他随我一起。”
他说着,苏沉昭摘了斗笠,露出一张虽有风尘,却年少稚气的脸,肉嘟嘟的,圆眼睛,黑白分明干净澄澈。
李景绰愣了愣,心想,这也太小了,瞧着不过十四五岁,个儿也矮,才到他胸口。
他后来得知苏沉昭已经十八时,满脸惊讶,半点都不见外,伸手掐他脸颊上的肉,玩笑道:“我十八都这么高了,小神医,你怎么还这么点儿。”
李景绰还拿手比划了一下,苏沉昭拍开他的手,咕哝道:“别掐,疼。”
“师父说,我个子长得晚,过两年就好了。”
李景绰收回手,搓了搓指腹留下的细腻触感,又忍不住伸长胳膊搭他肩膀,压了压苏沉昭头顶,笑嘻嘻地说:“我看高不了了,就这么着挺好的。”
苏沉昭不高兴,道:“你别……别挨着我,我要拿――拿药。”
2
苏沉昭年纪不大,医术却深得顾百忧真传。上阳州城中的大夫在顾百忧来前就自发凑在了一起,为解时疫费尽心力,如今顾百忧一来,无不精神一震,以他马首是瞻,就连城中百姓都仿佛看见了希望。
城中疫病严重不容乐观,李景绰早已将染病的百姓尽都安置在了西城,顾百忧和苏沉昭直接就住了进去。
李景绰本想劝阻,毕竟疫病发作快,他们尚且没将疫病摸清,就这么贸然住在西城未免太过冒险。可李景绰到底没有说出口,他这人看似吊儿郎当不着调,却是个粗中有细的,心里明白如果顾百忧都没办法,他们都只能等死了。
顾百忧师徒住在西城,送食照看的一应事物李景绰索性直接亲力亲为,日日往西城坊口走一遭。
来取食物的,有时是城中的大夫,有时是苏沉昭。
相处过几日,二人慢慢熟了起来。说是熟,不过是李景绰单方面的熟稔,苏沉昭这人话不多,又有些呆,仿佛一头扎进了医道里,勉为其难才分出那么一缕心神给这人世,说他迟钝,心里该明白的再透彻不过,说他聪明,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通,看在李景绰眼里,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这一日,李景绰临时有事,叫底下兄弟将去给西城的大夫送饭,他再去时,苏沉昭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吃饭,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了满嘴。
李景绰说:“怎么才吃?饭菜都凉了。”
苏沉昭闷头吃饭,不吭声。
李景绰蹲下身,“小神医?”
苏沉昭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让李景绰想到了林间的鹿,干净又无害。
李景绰下意识地伸手想碰一碰,临到要碰着,又转了弯儿,掐了掐苏沉昭的腮帮子。
苏沉昭咽下嘴里的饭菜,说:“别捏我。”
这人不知道什么毛病,天生自来熟,二人见面头一天就搂他肩膀,还捏他脸,一口一个小神医,好像二人认识了多久似的。
李景绰说:“顾先生呢?”
李景绰意犹未尽地又摸了摸他的脸颊,这人就是个兵痞,惯会看人下菜,何况苏沉昭这张脸,这个性子实在合他的心,流氓事做起来就分外得心应手,毫无心里负担。
苏沉昭将最后一块肉塞嘴里,才满足地嚼了嚼,才含糊不清地说:“看诊,陈大夫今日昏倒了,他也染了时疫。”
陈大夫是上阳州里颇有声名的一个大夫。
李景绰抽了口气,拧着眉毛,道:“顾先生可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