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图护送着宛儿离开,二人背影,一个高挑挺拔,一个窈窕娇柔,看起来当真是十分般配。
而他们谁都没有回头,也因此没有看到赵奉安眸中漫上的浓浓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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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宛儿不愿让母后知道今日下寺发生的闹剧,可毕竟大家都知道长乐公主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小女儿,不敢有半点闪失,早有人将经过报告给皇后。
林景图和宋宛儿并肩从下寺回来时,皇后正急急地要过去。
见到宛儿,皇后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半晌,见她无碍,才沉着脸肃声批评道:“你也太不知分寸了,幸好今日景图及时赶了过去,否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皇后平日性子和善,今日却当真被宋宛儿自作主当的胡闹气到了,露出难得少见的严肃。
见皇后是真的生了气,林景图先恭敬行礼,出声劝解道:“其实长乐公主是好意,不愿惊扰百姓。只不过今日正好撞上几个登徒子,已经将他们押回盛阳城问罪了。”
宋宛儿在一旁亦连连点头,不再分辨,只是乖巧顺从说道:“我知道母后担心我,下次我一定小心,母后就别生气了。”
伸手点了点宋宛儿额头,皇后语重心长地教诲说道:“你是公主,一举一动都关于皇家态度和颜面,要时刻记着这一点,不能总像小时候那样任性行事,懂吗?”
皇后虽是无心,这话却切中了宋宛儿心中之痛。
上一世就是因为自己的任性,给盛阳城带来灭顶之灾。
她不由咬着嘴唇低下头,一副愧疚模样。
看到女儿如此形容,皇后以为自己话说得太重了,又不忍心起来,于是放缓语气,开口问道:“听说今日那个赵公子也在,还因为替你解围受了伤,你怎么没把他请上来坐坐?”
“不用。”宋宛儿立刻回绝,仿佛是故意撇清一般,顿了顿,才解释道:“他一直纠缠女儿,我对他十分不喜,才不想跟他喝什么茶。”
闻言,皇后有些诧异,不由打量着看了眼宛儿,她了解自己女儿,很少会对一个人有如此明显的憎恶,倒是不知这个赵公子做了什么惹到了她。
这时,门口传来侍卫通报声音:“皇后,太子来给您请安了。”
接着,身穿绣金龙赤色官服的太子出现在院子门口,稳步走了进来。
太子名宋旸,生得一表人才,因出生便被封为太子,接受储君教育,如今更是出落得器宇轩昂。
皇后见到儿子,心中欢喜,连忙命人准备茶水点心。
几个人围坐在庭院中的圆桌,寒暄几句之后,太子笑着说道:“宛儿,听说你又惹母后生气了?”
宋宛儿和兄长自幼同在凤微宫长大,感情十分亲密,见兄长打趣,她娇嗔否认:“当然没有,不信你问景图哥哥。”
“行了。”太子含笑瞥了一眼妹妹:“谁不知道景图就会护着你。”
太子和林景图亦是好友,他知道林景图心思,倒也觉得将妹妹许配给林家是一桩美事。
听到太子打趣,还当着皇后的面,林景图不由有些紧张和腼腆,不自然地挠挠鼻尖,分辨说道:“保护公主本来就是卑职职责所在……”
宋宛儿神色倒是十分自然,反而替林景图解围,笑着问太子:“皇兄,总是打趣别人。倒是你,本来说前日就来给母后请安的,怎么如今才来?”
太子敛起笑意,正儿八经解释道:“儿臣确实前日就想来给母后请安,却被一件政事拖住了,父皇这几日也在为此事忧心。”
皇后本来正笑意盈盈地看几个孩子说笑,闻言,连忙问道:“皇上可还好?”
“父皇身体还好,不过是因为秦大人的事有些劳神。”太子如实回答。
“秦大人?是秦应吗?”宋宛儿突然出声。
“对。”太子点头,又有些诧异笑着说,“你不是从不过问政事,怎么知道这个?”
“我瞎猜的。”宋宛儿随意搪塞过去,又追问道:“秦大人怎么了?”
此地人多眼杂,太子不愿多说,只是小口喝着茶,放下茶碗后,才若无其事说道:“你好好陪母后就好,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宛儿见皇兄不愿说,只得作罢,不过她心中狐疑不止。
这一世秦应这么快就出事了吗?此事和赵奉安有关系吗?
太子还有政事要忙,陪母后和妹妹一起用了午膳,便匆匆回宫。
皇后照例要午睡片刻,宋宛儿便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石凳上,沉思片刻,出声叫道:“霍念。”
霍念出现在石桌旁,抱拳行礼:“公主。”
“上次让你盯着赵奉安,他这几日都做了什么?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霍念想了想,低声回答道:“并没发现异样,只是他每日都清晨就过来万云寺,直至寺庙闭门,才会离开。”
宋宛儿惊讶问道:“每日?”
“对。自皇后和公主来此后,他便每日都来,似乎是在等人。”
宋宛儿记起赵奉安曾说等她许久,所以他是真的等了几日?
她有些惊诧,赵奉安为人清高自傲,而自己这几次对他态度,算得上折辱,他竟然毫不在意。
转念一想,为了复仇,他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宋宛儿讥讽一笑,接着问:“皇兄说这几日的在处理秦大人的事情,你知道秦大人出了什么事?”
“听闻是秦大人卖官鬻爵,拿了钱又食言,最后为了摆脱买官人的纠缠,派出府上养的刺客将那人杀了。”霍念语气并没什么波澜,顿了顿,又补充说道:“卑职也只是知道大概。”
卖官鬻爵,府上的刺客……
怪不得皇兄不愿多说,满朝文武大臣之中,大家都知道秦应是父皇的心腹,他做出这样罔顾王法的事情,简直是在打父皇的脸。
其实,自重生以来,宋宛儿一直在想,如何能让父皇多加提防秦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