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儿还是往日那娇憨的模样, 皇后拍了拍女儿手臂, 宠溺笑着说道:“没唠叨你,就怕你整日陪我诵经无聊。今日我要静坐, 你别跟着我了, 出去逛逛吧。”
宋宛儿歪头想了想, 说到:“也好, 我正想去万云寺下寺里烧柱香, 给父皇和母后祈福呢。”
“好。”皇后想让女儿出去散散心, 不过又嘱咐道:“万云寺里人多杂乱,你叫景图跟着你。”
“知道了,母后,放心吧。我晚上回来陪母后一起用晚膳。”宋宛儿笑着答应下来。
将母后送至佛堂,宋宛儿叫上锦寒回房间换了件衣服,朝下寺过去。
出门时,锦寒问道:“公主,您不叫上林卫尉吗?”
此时林景图在九门侍卫中担任卫尉一职,是专门负责皇室出行的守卫主管。
“不用了。”宋宛儿带上白纱帷帽,无谓说道,“母后在这里,九门侍卫和御林军已经将这万云寺上寺和下寺里里外外围得严严实实,能出什么事?再说景图哥哥每日安排侍卫守职,自己还要巡查,忙碌得很,咱们不必惊扰他。”
说着,宋宛儿已经出了院子,沿着青石板路朝下寺走过去。
今日天气不似前几日晴朗,天空有薄薄阴云,光线不甚明亮,倒显得山中山林更加郁郁葱葱。
宋宛儿慢慢走着,边看着两侧风景,很快便到了下寺。
万云寺有上下两寺,上寺一般接待宋朝皇室,不对民众开放,而下寺则接受民众香火供奉。
宋国百姓都知道万云寺的菩萨灵验,香火极为旺盛,甚至有人专门从百余公里之外过来,只为烧香祈祷。
本来皇后来万云寺小住,处于安全考虑,万云寺上下两寺均该闭寺。不过皇后心善,说若是因为自己而阻碍民众的向佛之心,反而不好,于是下寺仍然开放,只不过守卫更加森严。
而因为今日恰逢文书菩萨诞辰,许多百姓都过来烧香供奉,下寺更比往日热闹,寺内人头攒动,人们摩肩接踵。
大雄宝殿之前,百姓更是排起长长队伍,只为能虔诚亲手奉上一炷香,求得佛祖保佑。
宋宛儿平日经常溜出宫,去盛阳城各个集市闲逛,她又是喜欢热闹的性子,所以从不介意人多。
而且她在外从来不会用公主身份行事,今日便也和锦寒一起混在人群中,随着人流慢慢前行。
今日宋宛儿穿了一件日常水红色丝绸对襟长襦袄,下着杏色罗裙,勾勒出纤纤细腰,即使带着帷帽,仍然难掩窈窕身姿。
走在宋宛儿前方的是几个年轻男子,都穿着颜色鲜艳的绸缎长衫,看起来应该是富贵家的公子哥。
这几个人不时回头偷窥着宋宛儿,互相嘻嘻哈哈地推搡了几下,终有个人按耐不住,转身过来宋宛儿面前,随意拱手行了个礼,嬉皮笑脸地说:“这位小娘子怎么一个人来烧香?看着让人怪怜惜的。”
宋宛儿以前出宫在外时,也遇到过登徒子的调戏,她性子高傲,从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况且她知道霍念就在附近,也并不害怕。
隔着帷帽白纱打量了下这几个人,宋宛儿十分轻蔑,并未回应,只是转身带着锦寒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几个人却不死心,又拦住宋宛儿,笑着说:“小娘子孤身一个人,不如跟我们一起,我们愿为小娘子保驾。”
锦寒连忙挡在宋宛儿身前,呵斥道:“你们好大胆子,还不离我家小姐远一点儿。”
可那几个人见这主仆两人都是手无寸铁的姑娘,怎么会轻易放过,其中一个人更是伸手欲要拉住宋宛儿。
宋宛儿刚要出声叫霍念,还未开口,只看到身侧一人快步过来,握住那登徒子伸过来的手臂,也未见他怎么动作,只听得那人一声惨叫,便握着手臂倒在地上。
那几个人各自都带着小厮,见同伴受伤,怎能善罢甘休,立刻大呼小叫着围了上来。
周围民众见这边有人闹事,立刻远远避开。
宋宛儿被锦寒护着退了几步,这才发现刚刚出手之人竟然是赵奉安。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宋宛儿来不及多想,已经被赵奉安护在身后。
他一身黑色修身长衫,勒着同色宽腰带,身姿挺拔如松,气势沉冷,面对着围上来的那几个人,赵奉安声音仿佛淬了寒冰:“一群龌龊东西,谁给你们胆子,竟敢碰她。”
“呦,这不是赵公子吗?”那几个人之中有人认出赵奉安,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不是心仪长乐公主吗?怎么又跑到这里逞英雄?看来是想搭长乐公主的高枝搭不上,你又想换个姑娘?”
原来那日赵奉安拦住皇后凤仪,只为见长乐公主一面的事迹,早就在盛阳城传开,这些人本就轻视赵奉安,如今有了这个话题把柄,更加毫不掩饰对他的嘲讽。
见赵奉安一副冷清蔑视的样子,这些人心中更加不爽,挥了挥手,随行的侍卫小厮一拥而上。
赵奉安的身手对付这几个人绰绰有余,转眼便撂倒了两三个人。
这时,他瞟见宋宛儿立在一边,微微低着头,似乎毫不在意,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一时间心头一梗,动作便乱了分寸,没注意被对方的匕首划伤手背,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疼痛拉回赵奉安的注意力,他加快速度解决了这几个人,转眼地上就将他们横七竖八地放倒在地上。
转身来到宋宛儿面前,赵奉安微微低头看她,神情明显带着紧张,嗓子干涩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这是宋宛儿重生后第二次见他,和上次相隔几日未见,他样子明显憔悴了许多,眼中布满血丝,下巴上亦长着青青胡茬。
不过他的双眸依然黑漆漆的,仿佛带着吸力,即使隔着帷帽的白纱,宋宛儿都能感到他的目光好像要灼伤自己一般。
赵奉安手背上的伤口仍然在流血,滴滴答答顺着手指滴在地面上。
宋宛儿客气开口:“本宫很好,多谢赵公子出手。”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地上血渍,宋宛儿垂眸说道:“赵公子受伤了,去包扎一下吧。”
虽然她语气依旧疏离,却是这一世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关切之语,赵奉安眸子明显燃起些光亮,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脱口而出:“宛儿,我没事……”
“放肆!本宫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的?”宋宛儿冷声打断他。
赵奉安愣了一瞬,眸中重新黯淡下去,薄唇紧紧抿着,半晌后方说:“是我唐突了,抱歉。”
宋宛儿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听闻赵公子向来冷傲,想来也不会想要什么赏赐。无事的话,本宫就先走了。”
“有事……”赵奉安急急说道:“公主,赵某有事,我……有话想对你说。”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林景图声音:“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