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儿察觉到他在“确凿”两字上,咬字略有加重,遂抬起一双美眸看向这个姓吴的小官。
大理寺司直是大理寺最末等的官员,只负责勘察和搜集证据,而此人面对长乐公主咄咄逼人的目光,却毫无退缩,只是面色平静与她对视。
宋宛儿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平静:“本宫定要为霍念讨个公道,如果你有话,就直接说,本宫今日没精力也没心情兜圈子。”
朝野之中长乐公主的传闻不少,大多是她如何美艳,如何任性,当初恋上赵国质子之事,更是被传得沸沸扬扬。
今日吴朝林见到她,却有些诧异,她今日的言谈举止,并不如传闻中那样无脑,反而颇有威严之势。
他同时又有些释然,难怪霍念对公主一直忠心耿耿,他之前还一直嘲讽霍念是个木头脑袋。
吴朝林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在周围,便低声说:“公主,霍念说是奉您的命,这段时间一直在秘密查一件事。他说您不想声张,所以没透露是何事,但是臣却知道霍念最近不是第一次遇险,可见这件事阻力很大。这次他受伤,目前的确无法确凿证明,不过臣直觉和这件事有关。”
宋宛儿脸色一白,呼吸下意识都抽紧。
上次让他去查什么?
“霍念,我要再你去查,驸马和秦应之前有什么过往,要秘密地查。”
宋宛儿放在腿上的手逐渐握紧,思考半晌,艰难问道:“你怎么知道霍念这些事?”
“臣和霍念是老乡,臣刚来盛阳时,霍念对臣多有照顾,臣应可算是他不多的朋友之一。”吴朝林声音悲怆,显然是压抑不住的悲痛。
“你放心,本宫会为霍念作主。”宋宛儿眼眶亦泛着红,声音低哑坚定:“你在大理寺盯着这案子,有什么消息直接来向我通报。”
“臣遵旨。”吴朝林行礼领命,犹豫了一下,却又说道:“只是如今大理寺大部分人手都在办着林老将军的案子,恐怕也没更多人手分给这个案子……”
“林老将军?他到盛阳了?”宋宛儿惊讶问道。
“对,前日才到,已经押入诏狱,如今大理寺和吏部共同主理这个案子。”
前日就到了,押入诏狱,吏部主理,赵奉安却仍然只字未提……
这时,卧房门响,太医从屋内出来见。
他见到长乐公主坐于厅中,倒没想到她会屈尊降贵来亲自探望一个侍卫,心中诧异,连忙拜下。
“霍念怎么样了?”宋宛儿压下心中烦乱,急忙问道。
太医稳了稳心神,回答:“伤势极重,失了很多血,仍然昏迷不醒。臣已经将他伤口消毒缝合,至于他能不能挺得过来,就要看他造化了。”
宋宛儿沉默半晌,又问:“他的手脚……”
“已经彻底断了,臣回天无力,请公主恕罪。”太医再次深深鞠了一躬。
宋宛儿的头越来越疼,像是有把斧子在里面一下下要把脑子劈开一样,她脸色煞白,半天才听到自己声线不稳地说:“太医,霍念的伤就拜托您,本宫请您务必救他一命。”
太医连连答应,带着助手出去亲自开药熬药。
锦寒上前搀扶住宋宛儿,担忧说道:“公主,您脸色不好,我送您回府休息吧。”
宋宛儿不假思索地摇摇头,她不想回公主府,不想回他们的家,她揉着额角,颤声说:“我再等等,万一霍念醒了呢?”
见公主似是疼得厉害,锦寒只好又去把太医请回来,开了个治头痛的药方,她去盯着熬了碗药汁。
这里条件简陋,自然不会有公主府的青玉碗,只有粗瓷碗,盛了漆黑的药汁,锦寒有些嫌弃地看着,心里想着公主说装药的碗重要,其实也是有些道理的。
药送到公主面前,宋宛儿却一声未吭,接过药碗直接喝了下去。
宋宛儿手臂撑着头,闭着眼睛,头仍然剧痛,却仍止不住思忖:不知林老夫人和林家兄妹怎么样了?该去林府问问情况,可如今霍念不在了,又有哪个可靠的人能替自己去林府传递消息呢?
“公主,驸马来了。”耳边传来锦寒通报的声音。
宋宛儿睁开眼睛,看到赵奉安正大步穿过院子过来。
今日天气阴霾,铁灰色的乌云在空中翻滚,将一身深紫色官服的赵奉安映衬得气质愈发阴晦沉郁。
他是她同床共枕了三年的枕边人,可如今她却觉得他陌生得可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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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解连环
赵奉安快步迈入屋子,看到宋宛儿脸色苍白坐在简陋的桌椅旁,桌面上还放着一个空碗,碗底留着些许残药。
他眉头皱了皱,握住宋宛儿冰凉的手,低沉说道:“宛儿,跟我回去。”
宋宛儿却仿佛被惊到,别开眼神,猛地缩回手,强硬说道:“我要等霍念醒来。”
手落了空,赵奉安顿了下,立刻重新握住宋宛儿手腕,语气比她还强硬:“我派人在这里守着,待他醒来来府中禀告。你身体不舒服,回去府上等着是一样的。”
“你派人守着?”宋宛儿冷笑一声,猜疑语气明显。
赵奉安微微一僵,他扯着宋宛儿手腕将她拉起,“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宋宛儿仰头直视着赵奉安,“好,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霍念是被谁伤的?”
赵奉安眼神阴沉犀利,片刻后,唇角突然勾起嘲讽笑意,一字一句问道:“你为何觉得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