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擎连嘲带讽:“傅寒声,干脆把你老婆缝在身上,走哪儿带哪儿好了。来我这里怎么了?光天化日之下,难道我还能欺负一个孕妇不成?”

萧潇无语。

此时国外,同样是办公室,傅寒声拿着手机,用嘴型对周遭几人道了声“抱歉”,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带上了门,薄唇微启,终于道出适才萦绕在唇齿间的两个字:“幼稚。”

国内C市,贺连擎没有回“你才幼稚”四个字,他这么一回,那可真是太幼稚了,所以他直接挂断通话,挂完后才意识到人家夫妻正通着话,他这么一搀和本就不对,如今又挂断,怎么看都有些没礼貌。

把手机还给萧潇,贺连擎面子明显有些挂不住,最近因为易婷,他开始变得不像自己了。

贺连擎调整语气,声音诚挚:“萧董,我在找易婷,还请萧董能够告知行踪,只当是我贺连擎欠你一个人情。”

落地窗前,萧潇和贺连擎并排而立,萧潇侧转身看着窗外,数秒后贺连擎也同她一起望着C市满城繁华。

其实事业也好,家庭也罢,都不需要太浓郁的恩怨情仇,因为生命里硕果仅存的一根软肋,就足以支撑一生中所有的悲喜沉浮。

2008年10月,爱情世界里,萧潇最致命的软肋是傅寒声,贺连擎最致命的软肋是易婷。

傅寒声和萧潇,把感情一点一滴的融进平淡里,把爱对方变成一种本能,凡事平心静气,这是日子,也是人生。

再说贺连擎和易婷,就像是身处两个天地的人,但幸福究竟是什么?贺连擎商界游走,易婷家居安然,这样的相处方式,又怎能说不是一种幸福呢?

“贺董,我和易小姐颇为投缘,如果两位结婚,还请告知,届时我和我先生一定现身出席。”萧潇说。

归来,C市走进十月末

“易小姐就那么肯定,我会回复你的问题吗?”看来易婷很关心明伦命运,正确的说是关心贺连擎。

易婷苦笑:“萧董,今天有关于我的所有举动,似乎都跟冒失有关,但我只是想在离开C市前,见你一面,求一份心安。”

萧潇端水润喉,倒也没有为难易婷:“你也说了,C市三巨头平衡并存,既然是平衡,我也好,我丈夫也罢,又怎么会拿明伦动手术呢?”

这番话无疑是一颗定心丸,易婷心存感激:“谢谢。”

萧潇放下水杯,淡淡道:“易小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就连贺董自己也看不懂他的心思。在我看来,江安琪也好,我也罢,因为和傅先生有所牵连,所以他才会兴起占有欲和挑战欲。他或许欣赏我,或许对我念念不忘,但你该了解,那只是一个男人挫败后的怅然和耿耿于怀,跟喜欢和爱情没有任何关系。”

也不知道易婷有没有把萧潇的话听在耳里,萧潇靠着椅背,静静的看着她:“易小姐,你知道贺董正在到处找你吗?”

易婷知道,但她决定放过自己,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所以面对他的漠视和讽刺,她没有权利喊痛,更没有权利心伤,她只是反复告诫自己,像这样的感情,她此生都不愿再涉及。

午后,易婷离开,萧潇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跟着易小姐。”

坐了一会儿,喝完杯中水,萧潇起身,左手攥着手机,右手贴放在腹部,出餐厅时,嘴角缓缓流露出一抹微笑。

或许,她应该见一见贺连擎。

那天萧潇去明伦见贺连擎,沿途员工见了,表情可谓是五花八门,诧异之余隐隐意外。

萧潇来的不巧,就在她抵达明伦的前一刻,贺连擎才刚刚在办公室发过火,一方面是因为工作,一方面是因为消失不见的易婷。

应是这几日明伦气压比较低,所以当萧潇在秘书陪伴下走近贺连擎办公室时,依稀还能闻到空气里流窜而出的火药味。

秘书敲门,片刻等待,随后开门。

萧潇站在门口,触目所景让她下意识挑了眉。

办公室狼藉一片,贺连擎坐在办公桌后,桌上文件全都散落在地,只见他双肘撑着桌面,手指覆面,表情不明。

秘书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一步步走近办公桌,然后告知贺连擎,唐氏萧董来了。

萧潇?

贺连擎霍地撤手抬眸,寒冷的双眸直视萧潇,无意识皱眉:“你怎么来了?”

贺连擎是应该皱眉,之前企划案事件栽赃陷害,他本打算借助陷害唐婉,借此激化唐二爷和萧潇之间的关系,让唐氏内部乱起来。只可惜唐婉和明伦“互通”报价邮件,日期虽找到,但唐婉负责的楼层监控“有问题”,唐二爷根本就查不到那个时间段究竟有谁出没过。再加上傅萧是夫妻,来自于明伦的危机感可想而知。

萧潇因为贺连擎的问话笑了一下,此刻倒像是平常人对话了,若是顾虑身份,贺连擎势必会道一声“萧董”,但此刻却是“你”。走进办公室,礼貌请秘书回避,最近唐氏和明伦争抢生意,团队之间明争暗斗,比稿竞争,所以集团负责人见面不管是谈公事,还是私事,难免会很微妙。

秘书离开后,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站在原地的萧潇和坐在办公桌后冷漠盯着她的贺连擎。

“贺董气色似乎不太好。”萧潇避开地上散落的文件,主人不热情,只能自己找地方落座。

贺连擎数秒没有回应,萧潇坐在沙发上抬眸看他,那个数日前还意气风发的贺连擎,此刻并不畏惧在人前展现他的颓废,疲惫的靠着椅背,投射在萧潇脸上的目光虽然不友善,但脸色却犹显苍白。

“萧董来明伦,该不会是专门来查看我气色怎么样吧?”是讽刺。

萧潇看着窗外,贺连擎办公室亦有一片落地玻璃窗,忙碌间隙,倒是很适合临窗眺望看风景:“圈里传闻,贺董近几日为情憔悴,看来所言非假。”

明白了,萧潇来这里,敢情是专门来挖苦他?若是以往,贺连擎大概还能保持一份冷静和理智,比如说依萧潇的性子,她若登门造访,必定是有事,更不存在挖苦人之说,但时机不对。贺连擎现在焦头烂额,哪还有空分析话里深意,仅仅是因为字面意思,就足以让他呼吸短促吃力了。

“萧董,我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管你今天来见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都还请改天再约。”这是逐客令,贺连擎指尖甚至已经触及内线电话,似是让秘书进来送客,偏在这时萧潇不紧不慢的说话了。

“易小姐下落,我知道。”

贺连擎身体僵住,手指骤然撤离,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萧潇,或许他是在怀疑他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今天中午,我和易小姐才刚刚见过面。孕期两个多月,一顿午餐下来,易小姐虽说没什么孕吐反应,但胃口却很差。”这些,大概是贺连擎最想听到的吧?不需说太多,但足以让他心着急。

果然。

“她在哪儿?”贺连擎心急如焚,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朝外走。

萧潇无视他的焦急:“贺董,不介意的话,可以请我喝杯水吗?”

贺连擎止步,眉皱的更深了,但他又能怎么办呢?他找易婷多日未果,如今易婷行踪却在萧潇手里,所以再急他也要人前矮三分。

再一次按下内线电话,吩咐秘书:“送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问萧潇:“白开水?”

见萧潇点头,贺连擎撂给秘书一句“白开水”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