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传递着淡淡地薄荷味,萧潇在他怀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需要。”还是见一见吧,人总要学会向前看。

“我会安排。”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发顶上,然后沿着发顶缓缓向下,萧潇蹭的别开了脸,也终止了傅寒声的动作。

他不动了,过了几秒,他紧了紧手臂,把她整个人都团在了怀里:“睡吧!”

……

傅寒声办事效率很快,吃罢早饭,就有警卫打来了电话,说是有客来访。

那个客人,其实是一位心理医生。据说这位心理医生很出名,为了请他过来,傅寒声动用了不少关系,地点选在了山水居。

那次心理对话,从8:00开始,一直到11:30分才结束,傅寒声在这段时间里也没闲着,他今天是要带萧潇回傅家看望老太太的。必须回,有些事适合循序渐进,但有些事不适合。

他当然不可能冒冒失失的就带妻子回去,他总要事先跟老太太见一面,表明他的立场和态度,在不伤及老太太情绪的前提下让她明白,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很重要。

其实,儿子是什么心思,温月华并非不明白,这些年来,哪怕他在外面绯闻满天飞,她也从未过多忧虑过。不管情感绯闻是真还是假,既然是满天飞,这就代表儿子尚未有定下的念头。

温月华曾经误以为,履善尚未对庄颜忘情,但2007年,唐家阿妫却让他有了结婚的冲动,任谁都能看出,儿子对萧潇的不同。

对待萧潇,他是认真的。丈夫对妻子认真,本是好事,但认真过了头,岂不是跟中了魔怔一样?

程远调戏萧潇,被儿子暴揍一顿的事,一直让温月华心惊胆颤。那日在傅宅听说唐瑛和徐书赫遭遇车祸,温月华惊得后背都是汗,她心急如焚的给儿子打电话:“车祸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傅寒声不答,只有一阵阵的咳嗽声从手机那端传了过来。

“履善”温月华急得直跺脚:“你跟妈说实话,车祸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隔了几秒,他终于答道:“不是。”

温月华半信半疑:“你以我性命起誓,真的不是你做的?”

那日,傅寒声在万佛寺山门之下,他的头晕眼花的状态下听了母亲的话,原本要说话,却被难以抑制的咳嗽声抢了先。

这日他回来,在庭院里遇见了宁波,宁波告知温月华在卧室,傅寒声进了傅家客厅,连鞋都没换,就直接朝母亲卧室走去。

“履善。”

一道声音叫住了他,傅寒声转身,他的姑姑傅安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客厅门口,除了紧随其后走进来的宁波,再无他人。

“之前波子不是说,你今天会和萧潇一起回来吗?”傅安笛说着,走近傅寒声:“萧潇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那样的语气,带着积压多日的不悦,傅寒声听出来了,他抿了唇,却终是叹气道:“我先去卧室看一看老太太。”

“哎履善”傅安笛明显还有话要对傅寒声说,却被宁波拉住了手臂:“妈,我爸说了,舅妈家的家务事,不让你插手多管。”

傅安笛扫了一眼宁波的手,宁波连忙松开,又陪着笑脸的捏了捏傅安笛的手臂,只听傅安笛不紧不慢的问:“我姓什么?”

“傅。”

傅安笛:“傅家的事,你觉得我能置身事外吗?”

宁波:“……”

那日,一封来自天国的来信【5000】

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够真正意义上看懂傅寒声,即便是温月华,也有猜不透儿子的时候。儿子心深如海,过往经历造就出他冷漠的性子,惯常下命令,却丝毫没有和人分享心思和情绪的癖好,但萧潇是例外。

唐家阿妫的存在,刷新了傅寒声很多的不能和永不可能。女人眩惑男人很正常,或容貌,或身材,或气质,或学识,或许只是源于那份吸引,可即便是迷恋,也总会有时间限制,但温月华看到得情况是,婚后八个月,傅寒声对萧潇的迷恋依然猖狂,哪怕萧潇的床~照满天飞……

“是陷害,方之涵不是讲得很清楚吗?”卧室里,傅寒声无奈的说。

温月华知道萧潇是被人算计陷害,但有些事可以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她。那些床~照是真的,并非方之涵口中的电脑合成。

萧潇右肩上有纹身,她虽从未在人前暴露过,但温月华见过,应是私底下洗过纹身,所以纹身图案略显暗淡,床~照里的萧潇每个角度的纹身都是那么的清晰深刻。电脑合成?纯粹是唬人之说。

温月华眼巴巴的望着儿子:“听说你把潇潇接回了山水居,一连好几天都守着她,连博达也不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在想,潇潇是不是在你身上下了毒。你现在这样,跟中了毒有什么区别?”

傅寒声说:“妈,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中了毒?”

“还没中毒?”温月华声音扬高,坐在藤椅里正了正身体:“履善啊履善,有些难听话,妈不愿意讲。说出来,你心里痛,妈心里也不好受,但妈不说,你应该都明白。”

傅寒声挑眉看了母亲一眼:“我不明白。”

“你不是不明白,你是自欺欺人,假装不明白。”这话,温月华说得很含蓄,但就像她说得,她相信儿子什么都懂。

谁知傅寒声却来了这么一句话:“我是真的不明白。”

“好,好。”温月华一连说了两个“好”字,脸上带着愠怒,话说到这份上,有些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温月华正色道:“你老婆被人玷~污了清白,身为丈夫,你真得一点也不介意?你每天面对她,就没有一丁点的不舒服?你和她在一起,难道就不会想起她和那个苏越……踺”

“玷~污?”一口气卡在傅寒声的胸口,话还未出口,就率先摆了摆手:“不不,潇潇和苏越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温月华紧抿着唇,面无表情的看着儿子:“履善,你打算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傅寒声不是在自欺欺人。

3月8日,伴随着一起重大车祸事件,黎世荣和徐书赫双双死亡,唐瑛被送医急救,傅寒声离开入住医院,最后在万佛寺找到了萧潇。

有下属熟知萧潇和黎世荣的关系,听闻徐书赫猝死,下意识就笃定车祸事件是萧潇一手促成,就连傅寒声也是这么想的。

那天上午,他站在大殿外,看着殿里虔诚拜佛的妻子,内心被懊悔占据。事发后,他一直沉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放大了他的自责、感伤和痛苦,却忽视了萧潇才是最痛的那个人。

萧家人都死了,而她又和唐家人不亲,2007年8月回到C市,她是尘世孤行客,没有家庭归属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他以为他可以成为她的朋友,她可以说话和可以依靠的人,但在她最痛苦的时候,他连一个拥抱都吝啬给她,他让她的心更冷,更绝望,以至于孤立无援把她自己逼进了绝路。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账,殿里殿外,不过是几步距离,但他的脚步却有千斤重,其实他很清楚,沉重的不是脚步,是他被巨石压着的一颗心。

心生胆怯,以至于步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