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C市,黎世荣见过太多经济独立,却不怕孤独的女强人,她们有资本率性行走,把人生过得洒脱坚韧。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会拥有一颗强大坚韧的内心,遇事不再有悲喜,不再有遗憾,她将在商界无所畏惧,无所不能。
她还很年轻,今年不过22岁,她不能做的事情,他可以帮她做,他要为她扫除事业路上的一切障碍。
黎叔,阿妫惟你最亲。
黎世荣开着车,眼里泪花浮动,但嘴角却浮出了一抹温暖的微笑。
“你要原谅黎叔,黎叔是太心疼你了,看着别人唾骂你,我心如刀割。这么多年来,其实我早已视你如女儿。女儿受欺负,做父亲的,不能不管。”
2008年3月8日,周毅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傅寒声涉~黑砸钱买命,条件是先断徐书赫一条腿,就在他下达命令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C市出了一件大事,一件轰动商界的大事。
黎世荣驾车,载着唐瑛和徐书赫前往公司的途中,不幸发生了车祸,黎世荣和徐书赫当场死亡,唐瑛被救出座驾时,性命垂危。
有下属惊骇失声:“是太太”
“闭上你的狗嘴。”傅寒声的眼神不寒而栗,有一股甜腥味涌向唇齿间,那模样好不吓人。
那天,医院走廊里,傅寒声着急见萧潇,他穿着病号服,赤脚而行,大步流星,惹来医生和护士惊诧侧目。
那天,唐氏乱了,唐家乱了,C市媒体乱了。唐伊诺初听消息,吓得嚎啕大哭;徐誉身体发抖,出家门时,差点绊倒在地;唯有萧潇……
萧潇无泪,她伫立在C市街头,商场外面人潮拥挤,来往行人全都仰脸望着媒体屏幕,萧潇戴着墨镜,仰脸望着车祸报道时,面孔平静,宛如这世上最无心的人,但她的眼神深处却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凉。
天在转,地在转,耳边嗡嗡直响,萧潇隐约听到黎世荣在对她说:“别难过,你还有黎叔。”
3月8日,中国妇女节,C市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捧着鲜花的市民。C市电视台记者一大早就热情高涨的拍摄着节日专题片,采访花店老板,老板乐得合不拢嘴:“一大早就有很多人过来买花,康乃馨都快脱销了。”
老板正说着话,又有几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有人是给母亲买花,有人是给女朋友和妻子买花。记者扛着摄像机,拍摄到花店门口,有一位年轻男人,买了一大束康乃馨送给了老母亲:“妈,节日快乐。”
老母亲接过花,嘴里念叨着:“败家子,浪费钱。”话虽如此,但老母亲的嘴角却是忍不住上扬,眼里更是蓄满了感动的泪花。
这是记者记录下来的镜头,有关于那些没有记录下来的镜头呢?
唐瑛早晨醒来,就有一大束康乃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转眸望去,她的小女儿唐伊诺正抱着康乃馨笑眯眯的坐在床上看她。
那时候的唐伊诺不知道,唐瑛也不知道,就是在3月8日这一天,唐瑛迎来了属于她的节日,同时也迎来了属于她的灾难日。
一夜好眠,苦尽甘来的徐书赫有意和唐瑛在3月8日这天培养感情,眼见唐瑛连饭也没吃就离开了家门,连忙拿着提前备好的早餐紧跟着上了车。
今天唐氏很忙,两人前往公司之后,还要以夫妻名义共同出席慈善募筹,为了节省时间,同车是必然。
黎世荣为唐家开了二十几年的车,同时也擦了二十几年的车,他在这天早晨用一块清洁布把座驾擦得很亮很亮,亮得仿佛能照亮一个人的灵魂。
眼见唐瑛和徐书赫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黎世荣收拾好清洁布,快步上前打开了车门,他戴白色手套,打开车门时,单手绅士的搁置在车顶,礼节细致。
黎世荣沉默开车,徐书赫坐在后座不停的劝说唐瑛把早餐给吃了,唐瑛翻阅文件声音很大,被徐书赫念叨烦了,大声的来了句:“不吃。”
徐书赫笑容有些挂不住了,看了唐瑛有两秒,方才重新笑道:“不吃就不吃,中午补回来也是一样的。”
黎世荣只觉得徐书赫无比恶心,眼眶一酸,忽然想起了萧靖轩。
那是多年前,萧潇差点丧生恶犬之下,萧靖轩勾着头坐在医院走廊里,他对黎世荣说:“黎哥,我宁愿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我,我不能看她的伤口,我怕我会失去冷静,不分青红皂白的杀向唐家,找唐家人拼命。”
在黎世荣的心里,萧靖轩是一个寡言无欲的人。萧靖轩每次来C市接萧潇回南京,多是会和黎世荣小酌浅谈,谈生活,谈工作,谈人生,他是那么一个性格随和的人,到头来却死了,死得那么惨……
尘埃落定,一环套一环【4000】
1980年,义务教育法规定:“国家对接受义务教育的学生免收学费。”但一直到2006年,国家才宣布农村免除义务教育法。
八十年代,尤其是贫困农村,家长重视教育,很多人恐惧贫穷,为了孩子的将来做父母的可以砸锅卖铁,只是为了下一代可以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
方之涵本是良善之人,她虽有攀比之心,平时也爱面子,但这一切都不能阻挡她善良的那一面。没有人生来就是十恶不赦的,方之涵亦然。
大一那年,很多高校学生最大的睡前消遣就是聆听夜间广播。
某一天晚上,舍友收听收音机,播音员伴着音乐,声情并茂的念着五湖四海的信件,本来方之涵已经昏昏欲睡,但她后来不睡了,她被播音员口中的那个“我”触动了耘。
那是一封来自贫困地区的信件,信中的“我”说,她们那里初中生辍学率高达50%左右,能上高中的还不超过10%,她很想上学,但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况且她还有弟弟要上学,所以她打算辍学打工,攻弟弟读书。
播音员说信纸上都是干涸的印记,像是那个女孩子的眼泪,播音员说着已是几度哽咽,方之涵生在南京,家里虽然不富裕,但却衣食无忧,所以她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子每天要走几十里的山路上学,常年忍受烈日暴晒和风吹雨淋,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煎熬踝?
女孩因为贫穷要放弃学业,这让方之涵心里很难受,她在迟疑一周之后,拨打了热线电话,询问了女孩的地址,然后给她写了一封信,还附送了她抠下来的几块钱。
方之涵在信里鼓励女孩继续上学:“贫穷虽然意味着低起点,但命运是公平的,未来需要我们自己去争取,去创造。”
那个女孩叫谭梦。
信件辗转来迟,谭梦收到信件时,已经休学半个月,正准备行李打算跟着同村人前往广州,但就是这么一封信,一封说要尽可能攻读她读书的信件,让她重新燃起了学习的意志。
从大一到大三,萧靖轩、徐书赫打工不断,方之涵也没闲着,她给C市小康家庭的孩子做家教,她因为节约小抠,被同宿舍女生挤兑。
她对吃饭没什么讲究,凑合吃饱就行,每天奔波在几家家教地,那几家家教地距离太远,她为了省钱只能一路小跑过去。
她这么吃苦,但衣服却舍不得买一件,有时候买一件,还要再三跟小摊贩子讨价还价。有女学生挖苦她:“之涵,你赚那么多钱,怎么也不舍得给自己买件衣服穿?”
没有人知道,就连萧靖轩也不知道,方之涵之所以会这么吃苦,是因为她除了负担自己的生活费之外,她还资助了一姐一弟。
确实是很苦。
她每个周末需要跟几个学生打交道,性格不同,年龄不同,夏天烈日蜇人,冬天寒风凛冽,她每次气喘吁吁的跑到下一个孩子居住地,只是为了不让雇主有意见,这份工作可以维持的时间长一些。
她穿白衬衫,一个夏天下来,后背愣是被汗水染成了黄颜色。家教、学习、每天见一见萧靖轩,等她回到宿舍,她多是会倒头就睡,但她却觉得很充实。
帮人,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谭梦一直不知道资助她和弟弟上学的那个人是谁。一直到高三临近高考那一年,她以不考大学“要挟”资助人,以此获取资助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