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声语气轻淡:“多少?”
“目前集合了三十多人,还有四十多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站在傅寒声身后的,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全都是一身黑衣,是干什么工作的,不言而喻。客厅茶几上整齐堆放着一摞摞钞票,合计三百万。
傅寒声拥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这样的关系网对于一个商人,一个慈善家,一个做正经生意的人来说,是一种隐晦,不能示人的隐晦。
周毅指着桌上的钱,说这是老板给的辛苦费,一旦找到菜馆老板和服务员,不用通报,往死里打,但前提是,必须要获知那晚和傅太太见面的那个人是谁。
傅寒声摆手:“去办,事成我给你们开庆功宴。”
那声“是”被一众人道出,闻者必定生瑟,周毅比任何人都清楚,惹了傅寒声,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他玩人的本事向来都不比别人弱。
黄昏回锦绣园,看出萧潇不在,待傅寒声进屋,周毅连忙给高彦打电话,让他催萧潇回来。
周毅要进屋时,就听房门“砰”的一声被傅寒声甩上,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砰砰啪啪的巨响。周毅一直在外面守到了夜幕垂落,直到声音平息,这才颤着心
离开。
傅寒声若是爆发怒气,不是一般的吓人。
夜深了,客厅门开了,有女子走了进来,看到被砸的惨不忍睹的客厅,借着光线一步步上楼,卧室漆黑一片,酒味扑鼻。
卧室床上,隐隐能够看到一个大概轮廓,傅寒声和一只巨大无比的米老鼠躺在一起,傅寒声酒醉做了一个梦,梦见萧潇回来了,她起初是摸他的脸,他心里竟是一阵抽痛,是梦,他在梦里流泪了,然后那些泪被她一点点的吻干净,再然后她开始缠吻他的唇,他的喉结……
她主动解他的衬衫,温柔的吻他,取~悦他,他在爱恨之间挣扎,那些床~照刺激着他的神智,他心里发了狠,一把把她压在身下,吻住她的同时,逞凶的撕扯着她的衣服,弄痛了她,她低呼一声:“履善”
就是这一声履善,刺得傅寒声身体一僵,萧潇是从来都不会叫他履善的。
卧室漆黑,傅寒声眼睛生涩,手快的打开了床头灯,这一看,一下子就看到了被他压在身下衣衫不整的庄颜。
她是怎么进来的?
傅寒声的心里忽然窜起一股怒气来,他翻身离开庄颜的同时,似是迁怒,竟是一脚把她踹到了地上。
傅寒声瞪着庄颜,眸子里闪烁着粗暴的怒光:“你怎么会有锦绣园的钥匙?”
庄颜那一下磕得很重,尤其是后背,她疼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眼泪丝丝的站起身:“老太太担心你,给周毅打电话,周毅说你情绪不好,我担心,所以……”
是卧室开门声。
庄颜转眸望去,又是“啪”的一声,卧室大灯亮了:门口站着萧潇,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只有手中的那张纸,随着适才开门力道,在她手里轻轻的摆动着。
漫长的夜,所有的伤心全都不算是伤心【6000】
这天晚上,卧室门口,萧潇看到的傅寒声和庄颜,他们是衣衫不整的,傅寒声衬衫纽扣半解,唇上和脖颈处有淡淡的口红印;庄颜口红花了,头发乱了,衣衫半褪,露出圆润的肩,艳红色的胸罩若隐若现。
这样一幕情景,如果男女主角换做他人,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们又将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呢?
妻子看到丈夫和旧情人衣衫不整的共处一室,大概会浑身发抖,崩溃失常吧!再不济是否也应该迈步上前狠狠掌掴丈夫和旧情人一巴掌?
萧潇没有这些情绪反应,她意外卧室里还有一个庄颜,同时也意外庄颜和傅寒声极其暧昧的在一起,但她没有激动,也没有动怒,更不曾上前大打出手跬。
她这么“无动于衷”,并不意味着她自惭形秽,或是理亏在先,她只是觉得,她和傅寒声似是被一双手推进了迷雾里,他们身处其中,却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和喜悲,明明那么近,却咫尺天涯。
如果丈夫看到妻子忽然出现,大概会惊慌失措,或是急欲抓着妻子试图解释吧?
傅寒声没有这么做,看到忽然出现在门口的萧潇,他仅是眼眸微有华光闪烁,但双眸很快就被漆黑笼罩,不起丝毫波澜。
他这么平静,并不意味着他觉得萧潇有愧于他,所以才会这般沉稳从容。32岁的男人,处理过太多突发事件,仅是如此局面,就让他震惊失措,还不至于妗。
唯一不平静的那个人是庄颜,她眼泪汪汪的把衣服整理好,转眸去看萧潇,却只看到萧潇的背影,声音虚弱沙哑:“我在楼下客厅等你。”
她并未说,她要等的那个人是谁,但庄颜知道,萧潇要等的那个人是傅寒声。
这个只有22岁的女人,她是冷漠,还是无情?怎么有女人看到这一幕还能这么淡定?不哭也不闹,只平静的转身离开,无声给他们时间整理衣服?
傅寒声下床,他一把脱下衬衫,三两下就擦掉了唇上和身上的口红印,似是觉得卧室里沾染了庄颜的气息,他又几个大步上前,“啪嗒”一声推开了窗户。
外面风很大,吹得傅寒声眯起了眼睛,未散的酒气一下子全醒了。
庄颜嘴角扬起一抹笑,那笑不知是在嘲笑傅寒声,还是在嘲笑她自己:“看到了吗?她不爱你,如果她爱你,她看到你我在一起,就不该是这个反应。”
傅寒声原本闭着眼,不予理会,但庄颜却从身后抱住了他,似是破釜沉舟,一股脑的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履善,你自小孤傲,从来只有你看别人笑话,但现如今你却成为了别人眼里的笑话,这对你来说,是怎样一种奇耻大辱?她是你妻子,但身体却被所有人都看光了,你”
“松手。”
傅寒声从齿缝间迸出两个字来,声音像是来自于冰层之下,闻者会怕,会瑟缩。
庄颜仿佛没听清:“那些床~照就像是卡在你喉咙里的一根刺……”
像是被人忽然卡住了呼吸,卧室里的傅寒声和庄颜,仿佛被定格成了一幕无声电影。
傅寒声在暴怒之下,心思狠戾,竟在转身之际,一把掐住了庄颜的脖子。
这女人,真是该死。
傅寒声骨子里是一个阴霾的人,他可以温情待人经年,但也可以在狠心之余把那人打进十八层地狱,这样复杂善变的性子,就连是温月华也看不清,摸不透,更何况是一个庄颜。
庄颜明知此番话说出口会激怒傅寒声,但她还是说了,她自诩她和傅寒声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自诩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不能舍弃,但她在此刻是愚蠢的,嫉妒蒙蔽了她的理智,同时她也忽略了一个男人不能被触及的尊严和软肋,那软肋是深渊,是地狱,一旦有人敢拿刀子来捅傅寒声,他必定会回以百刀千刀。
他警告庄颜事不过三,警告庄颜松手,但这个幼时青梅,却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她不是他认识的庄颜,他认识的庄颜是善解人意的,她不会为了故意刺痛他,拿着一把刀,就那么生生的剖开了他的血肉。
一刀刀划下去,鲜血哗哗直流,那么痛,那么怒,以至于庄颜瞬间被抹杀在他的童年里,其实她早就已经死了,傅宜乔自杀的那一天,她就已经死了。
戾气大盛的傅寒声,除了脸色阴沉之外,一双眼眸更是火花四溅。
“庄颜,2001年,你怎么不跟着我哥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