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温度高的很,富贵花开里几个隐蔽的角落倒是放了几盆冰水,可这人越多,冰块化得越快,这冰块就算有钱,也买不到。也不知道马可从哪里得来了这么多冰块。这大热天,富贵花开很凉爽,柳云儿却不敢在店里多待,是以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去了茗香阁。
刚到茗香阁,柳云儿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李毅,只是李毅身边却有一个身着黑色缎袍,头戴斗笠的男子,那男子好像要离开的样子,只是她等了许久,却依旧没离开。柳云儿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款款走到李毅身边。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行之!”
早在柳云儿走过来的时候,夏侯辰便已经发现,早早的停止了谈话。
他拉了拉斗笠,微微侧身。
李毅故作惊讶,仿佛真没想到柳云儿竟然会在这里。起了身说道:“云儿这个时辰竟然在这里,我倒是赶到惊诧了!”
柳云儿福了福身,“行之许是不想见我,是以才这般惊诧!”她看着身边着了缎袍的男子,走进了才发现这缎袍可不是一般的凡品,想来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只是这衣服的样式竟然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打打杀杀,哪个会穿这么好的缎袍。
“这位公子是……?”
“只是一个粗人,不足挂齿!”
这话却是把不做声的夏侯辰惹恼了,压抑着的煞气顿时放开,李毅只觉得浑身一冷,看了一眼夏侯辰。顿时,夏侯辰身上的煞气收敛了不少,可只要看一眼,依旧会知道这人手上染满了血,不知杀了多少人。
柳云儿虽然心有困惑,却也信了李毅的话,微微对夏侯辰行礼,夏侯辰只是点点头,也未说一句话。
“既有佳人相陪,我便不再打扰,告辞!”夏侯辰粗着声音,站起身,双手抱拳,倒真如一个久在江湖上的汉子。
柳云儿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夏侯辰一眼,总觉得这人的背影好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云儿怎会来这里?”李毅询问道。
“我那铺子可就在附近,这里又悠闲,便过来坐坐,若知道你在这里,我定会早早的便来!”柳云儿毫不含糊的说道。
李毅轻笑,抱拳温和的作揖,“小生能得小姐青睐,实在是心感忐忑。”这话倒是没说错,他认识柳云儿许久,虽说柳云儿偶尔开玩笑说倾心于他,他也只当做是玩笑。但心里却也知道柳云儿的意思,可如今,他却有事在身,怎可耽搁了姑娘的时间。
柳云儿捂着唇咯咯的笑了出来,“若你真心忐忑,为何又不接受,这不久两全其美了吗?”
李毅却越发的淡然,“京城的各家公子定会恨极了我,或许那日我一出国子监,便连自己的头都搬了家!”
柳云儿却不再说下去,李毅是个文弱书生,李家虽是大家族,却不在京城,何况李毅本就对她无心,她又何必强求。
“云儿且先坐下,若再说这等煞风景之事,实在是坏了你我的交情!”
柳云儿心中苦笑,得,这位竟然觉得煞风景,真是苦了她这一番心意,不过柳云儿也算看得开,见李毅摆了一个新茶杯,又添上了茶,便坐下了。
“云儿这些日子可真的一门心思经营着铺子,不问朝堂之事!”李毅放下茶壶,抬眼正好对上柳云儿温婉如水的眼眸。
柳云儿柔柔一笑,“云儿本就是女子,哪里会对朝堂之事有兴趣。”这话却是假话。
“你可知前些日子皇上身边的张公公去寻了薛府二太太!”柳云儿突然说道。
李毅皱眉,这个他倒是不知道,九姐儿也未曾告诉他。
“可惜这事儿却没晓晨公主给坏了,皇上总算是死了心!这一回你可该放心了才是!”
“哦?竟然还有这等事,你们弄了这么一出,那薛府可就在真的无力回天了!”李毅淡淡的说。
柳云儿哑然,不是你李毅不想九姐儿进宫吗?如今她和晓晨公主把这件事办成了,可好了,又说薛府没得救了。这人啊,实在是……
她心里微微叹息,却又听李毅说道:“我倒是不知该如何谢你和晓晨公主了!”
“你我是朋友,若真要谢的话,便以身相许,想来我那父亲和几位姨娘肯定会去寺里烧香还愿!可惜你这人,清高得很,又不愿,便也只做朋友,不谈谢!”柳云儿拈了一块未动过的点心,就着茶水吃了下去。
“皇上恐怕真要弃掉薛家了!”待最后一口吃下去,柳云儿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何以见得?”
“弃了九姐儿,便是弃了薛家,你我都该知晓!只是九姐儿有婚约,就算弃掉了薛家,也不会受牵连,这也算是对得起李姑姑了。”
“皇上的心思,很难猜测,或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转机!”李毅抬眸,“你们柳家这次可真该发达了!”
柳云儿却装作不知,他们柳家虽然位居权臣,可惜家族势力不够大,是以皇上才会全心全意信任柳家,可这次若柳家真的出头,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为了家族,父亲那边,难说,难说!
“如今情势还未明朗,你我便隔岸观火便是,皇上的身体强壮,上一辈的几只狐狸也未老去,咱们静待!”李毅用手指蘸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行字。
柳云儿眸子一黯,点点头!
第一百三十九章 镯子
夏侯辰刚回宅子,便有一只信鸽落在他身上。这处三进院宅子是他的私产,就连安国侯和夫人都不知晓,不过现在正好用得上了。他把信从竹筒里抽出来,忍不住皱了皱眉,忍不住好奇的说道:“镯子?”
这只鸽子是从安国侯府过来的,侯府中自然是有他的眼线,这些日子在京城,倒是得到了不少新奇的消息。只是那薛府的二太太为何会送镯子给他,还是一只镯子。
沉吟片刻,夏侯辰还是写信让那线人把那镯子带出来。
华灯初上,书房里四个角落都点上了桐油灯,显得格外的明亮,夏侯辰从盒子里拿出镯子,在烛光下,镯子散发着淡淡的翠绿色光芒,显得格外喜人,特别是镯子中间那一圈飘绿,更加引人注目。只是这镯子本是女子的物件,莫非那二太太想为他在薛府选了一个?
他唇角忍不住上扬,眼中的戏谑尤为突出。这翠丝种的镯子难得一见,何况就算是有人意外得了翠丝种翡翠,也不舍得浪费了做成镯子。不过确实有那么一对翠丝种手镯,也是十几年前出现过,之后许多人打听,却终不得其下落。如今这镯子却被当成礼物送了过来,然而却只有一只。夏侯辰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单手托着下巴,指头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薛家二太太不可能平白无故送他这样东西。
夏侯辰拿出信纸,快速写了几行字,又放在竹筒里让信鸽飞了出去。
李毅刚褪去外套,却听见扑腾的声音,一只信鸽落在书桌上。他抽出信纸,凝目沉思。翠丝种镯子确实不算太贵重,不过那翠丝种镯子却有一个来历。
听闻有一位玉雕大师爱极了自己的妻子,却不能常常陪伴在妻子左右,又知晓妻子喜欢浅色的玉石,他偶然间得了一块翠丝种翡翠,便把那翡翠打磨成一对镯子,一人留了一只。想念妻子的时候便看一看那镯子。而那妻子也是极喜爱这翠丝种镯子,然而在那玉雕师的妻子过世之后,玉雕师因为赌石败了家产,之后与那对翠丝种镯子一同消失。
十二年前这镯子在江浙一带出现过,之后再一次不知所踪。
夏侯辰看完李毅回的信,眉角轻轻挑起,眼中的戏谑更加浓了起来。这镯子所代表的意思便是思念,薛家二太太送他这只镯子,便是想说薛府有一个女儿思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