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她以为罗烟戚是皇帝推出来的靶子,毕竟罗烟戚除了一张脸以外,即无才,又不算聪慧。聪明人看她就像一张白纸,所有颜色都在上面摆着,所以对罗烟戚还有几分怜悯。
万寿节时的宫宴,她还能?真诚地欣赏罗烟戚的美丽的皮囊,直到两人小?声说话,罗烟戚偏头过?来,领口微前倾,露出点?点?红痕,她收回目光,才知?道自?己傻的多离谱。
所以在何韵找过?来时,她竟答应同谋。可?听到罗氏真死?了,她后悔了,终日?不安,赐死?的圣旨到了她面前。算是解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死?了许多人,撺掇何家篡位的臣子,不管是口头或是书信,都被揪出来杀了。后宫中牵连进此事的,没参与、但得到消息,静观其变的。
都死?了。午门?的血味儿浓厚熏人,几天才散去。
一时连沈衿都变成了有狠戾之名的君主。人人自?危,经何家一事,朝中有些臣子敏锐地知?道,皇帝只是表面和善了点?,眼线遍布,又隐忍不发,等到彻底看不惯再连根拔起。
和先前真仁厚的太子是不一样的。他打算立小?何氏为后,一直容忍何家所为,或许是捧,等到太后西逝后,再杀。
但却被一件事给打断了,不再顾及生母。
在这场变故中,只有一家得利。温嘉皇后的母家,本是寒酸、被士族寒门?两方都看不起的罗家,变得炙手可?热,青州罗氏族长主动去认回,被拒后仍说温嘉皇后出自?青州罗氏。
罗父因女封候,一家都被接进京中,赐豪宅良田,享荣华富贵。
一时生女之风盛起。
……
秋月萧瑟,叶落清寒,熙宁宫未燃地龙,有椒墙,冷不到何处去,但却有一种骨子里的凄冷。
是无人说话的死?寂。
一切固执地维持在温嘉皇后离宫时的模样,可?那时是夏日?,用?的是纱帐珠帘,这都是秋天,岂会不怪?
芹霏却习惯了,寒冬时都是这样的。她同殿外的杏仁互相点?头见礼,到了室内,手碰到珠帘都冰得慌,内里奢华却只燃着一盏小?红烛。
皇帝把案桌挪到了床榻旁,他坐着在看奏折,玄色长袍,外罩大氅,红烛的光柔和却融不掉他面容上的冷硬。
近旁侍奉的人都知?,皇帝是真的生了一场重?病,御医说郁结在心,心结难医。
可?其余人都没看出来他的伤心。一年过?去,皇帝的居所变成了熙宁宫,就连处理朝政也不在他自?己的同明殿了,只在温嘉皇后的寝宫里。
芹霏许久都没到御前来了,因为她彻底不用?担心彤史?事了,后宫都没几个?人了,她还记什么彤史??
见到皇帝,请过?安,等了好一阵儿,她才被理会。
“何事?”
芹霏理了理思?绪,“秋时有一批宫女将出宫,陛下可?要看过?名单?”
“不必。”
皇帝的话愈发少了,这回即使听出她话里有话也不多问,纯粹是懒得应对。太后娘娘也抱病一年,后宫事彻底没人管了,芹霏还是委婉道:“熙宁宫有位宫女,名白芍,奴婢将她添上了。”
白芍,她身边的人啊。沈衿抬眸,眸中才堪堪有了点?神采,似乎和她关系很好,总在背后骂他,听说她死?了,哭了好多天,后来去偏殿做活,避着不见他。
他回忆着,“白芍似乎……未到二?十?”
就像他的婵婵,今年五月才刚过?十八生辰。
他知?道晋阳的生辰在三月,晋阳又晕来他面前要生辰礼,说她十八时,他才知?、才联系起来,原来她比晋阳还要小?两个?月。
他还曾对她说过?晋阳年幼……又阴郁起来,晋阳被斥责了一顿,赶走了。
“正是,可?娘娘从?前说白芍的性子不适合在宫里,托奴婢早些将白芍送出宫。”芹霏诚实道。
长久的沉默,他又想起了她的模样,音容样貌历历在目,一时看不下去折子了,稍微回过?神时道:“……你做的不错,下去吧。”
……
即使沈衿早将那些贪污、仗势欺人、贩官的重?罪罪证给她看过?,她知?道何家早晚会败落,可?还是接受不了,一直怨沈衿。
但为了其余,何家旁支的无辜小?辈能?被察举进朝,她还是唤人去唤沈衿,也认输了。
沈衿去了。
但除了喊一句母后,也无话可?说。
他立在门?口,整日?鳏夫般罩着宽大的黑袍,本就偏冷的容貌,病了一场后更加瘦削,五官硬朗,又总阴沉沉的。
说句不好听的,像是个?幽魂,何太后都有些怕他了。
沈瑞长大了些,已经能?懂许多事了,只有他不怕兄长,因为兄长对他很温和,他走过?去,牵住了沈衿的手,喊着:“皇兄……”
沈衿握紧他的胖爪,“嗯。”
从?何太后在太极宫前求请被拒,母子已经有大半年没见面了。她打破沉默,叹道:“你还是怨我……”
“怨我当初同意罗氏去皇陵。可?她执意去、又选在宗亲皆在的时候,我当时也不知?她有身孕,朝中流言不断,她避一避也好,我又如何会不许?”
沈衿知?道这些,很清楚,所以他更怨恨自?己,为何要同她置气,没在她身边放更多的人,没能?护住她。
但他还是没说话,只捏了捏沈瑞的小?手,想着如果她没死?,他们的孩子现在应该会说话,会哭会笑……
何太后还在喋喋不休,说起来便是止不住的抱怨,“即使怨,也够了,你都查清了,是你……表哥表妹做的,你舅父不知?,何家”
“朕想再等等的,是他们一直在自?寻死?路。”沈衿忽而?打断她。若不是借何家势,两个?小?辈怎么敢动手?
“……罢了。”何太后深深叹息一声,“你追封罗氏,提拔罗家……都算了,但过?去了这么久,也该为自?己想想了,总要留个?子嗣吧?不然无后,我也无颜见你皇祖父、皇祖母。”恨得太深,她都没提先帝。
“有瑞儿。”沈衿道,沈瑞大概能?听懂两个?人的话,忙不迭地摇着小?脑袋,就连何太后都惊住,眼中透出丝丝心疼来。
沈衿看清后,朝着何太后嘲讽轻笑,“或从?宗室选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