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东带着几?个小太监冒雪取来了早膳,正在外间布膳。小冬将几?床厚被?子归拢起?来,准备抱回库房里面,杏仁听说了要挪宫,拿着物件单子,准备着带哪个去,而白芍呢,坐在她旁边低垂着个头,微嘟着嘴,若不是此时人太多,烟戚毫不怀疑她定然要开?始骂沈衿。
早上没人时,见烟戚醒了,白芍便开?始“狗皇帝、狗皇帝”的开?始骂,烟戚没力气都挣扎着起?身先捂住她的嘴。
从前能毫不顾忌说话,以后可?不能了。她看着地上的那些宫人,其中定然有一个,是沈衿放在她身边的眼线。
因为那瓶避子药,在她今早问起?时,白芍找不见了。
光看这?个,嫌疑最大?的是白芍,因为药是她藏着放的,也是她从玉山带到宫中的。但是白芍……烟戚不相信,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进了宫也都呆在一块,她性子大?大?咧咧,完全藏不住事。
再就是杏仁,当日在玉山,杏仁也见到了她吃避子药,若是有心?,也能找到白芍藏的药。但是杏仁又和?她一样,是宁王府藏进来的细作眼线,而且埋伏许久,很受信任。
她坚信不是白芍,私下里问过白芍可?曾还有旁人见到。白芍听完沈衿发现此事先是吃惊得不得了,又急切问烟戚狗皇帝要怎么?办,会不会罚她。
当听到,是威逼利诱烟戚生个孩子后,杏仁闷了半晌,最后恨恨骂了一句,“狗皇帝,不要脸。”
烟戚:“……”
最后话题绕回这?件事,白芍也只模模糊糊地想起?来。玉山时,烟戚被?皇帝叫走?后,她们住的营帐要打扫一番,有许多宫女到营帐里,当时放药的木箱被?碰掉在地上,药瓶滚落出来,但是白芍眼疾手快地捡起?来了。
或许那时便被?人发现,之后趁机拿走?一颗呢?但回宫后是谁将整瓶药都拿走?了?不是白芍和?杏仁,被?康东或是院中的太监宫女翻到拿走?给沈衿也不是没可?能……
烟戚想的头更晕了,也没得出来结论,手支在额边,一时心?更累。
“小主?”杏仁拿着单子过来问,“正堂里的美人图可?要随着摘下拿走??新宫殿会有以前的挂画,小主可?以将这?个也带过去,到时挑个喜欢的挂着。”
“好,你定便好。”烟戚漫不经心?地点头。
能换宫殿,除了时刻准备骂沈衿几?句的白芍,其余人都是带着喜意的,就连杏仁也是带着点解脱意,哪个宫殿不比衍庆宫强啊,这?儿偏僻阴冷还晦气。
杏仁在宫中呆得久,想起?一事又道:“小主这?几?日就要想想给皇上的寿礼了,病好就要开?始准备起?来,就在月中,不然太赶了。”
“哼。”白芍从鼻腔中嘲讽一声,被?烟戚握住了手,才不情不愿地别过头去,不乐意听这?些,她是绝对不会再劝烟戚要争宠了的!绝对不会!
“每个妃子都要准备么??”烟戚先这?么?问,得到杏仁明?确的答复后,她无奈:“来不及准备太复杂的,绣个香囊吧。”
“小主亲自绣吗?”
烟戚点点头,也不能太敷衍了。
“话说,小主的生辰是何时啊,奴婢只知道小主今年十六,还不知具体呢?”从玉山回来后,杏仁和?烟戚白芍关系也变得更亲厚,经历过生死总不一样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没等烟戚说话呢,白芍就忙不迭地说:“是小满呢!小主的生辰可?好记了,小满是个多吉利的日子,粮食开?始长好了呢,每年小满,我们都要摆一桌席吃。”
烟戚笑着点头,示意没错。她一回想起?从前笑容总会更多些。
杏仁似乎对此好奇,比平常问得多了些,“奴婢进宫前听说,赶在这?种节气出生的孩子,有些父母会用?生辰当成小名,图个吉利,也记得住。”
烟戚握紧白芍的手,说:“没有,我离家太早了,爹娘没这?么?唤过我。"
……
罗才人的话又变成后宫中顶重要的了,她上午刚说要绣个香囊,晌午还未过,衍庆宫的人去了趟尚衣局,料子就被?托盘捧着送进衍庆宫了。
是杏仁捧着托盘进来,上面厚厚一摞,各色花纹布料叠着放,烟戚看她拿得怪不方便的,也不用?着急做。
烟戚想他或许防备里面放了带毒的香料,也不会带,所以对此兴致并?不好,淡淡道:“放罗汉床上小桌就好,等会儿我睡醒自己挑。”
杏仁应下。
烟戚午睡时有一点儿动静就醒,这?是在小郡主身边伺候留下来的习惯。一个没看住,活泼喜欢到处乱跑的小郡主就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所以她对脚步声极其敏感。
她成了主子,午睡时内里是不留人的。
比晚上睡得踏实,烟戚醒来心?情尚可?。她跻着鞋子,拨开?布帐走?到床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唇碰到茶杯时,稍微停了一下才接着喝。
她本想回去再躺一会儿,反正现下她除了躺着休息也没什么?可?做的,视线从罗汉小桌上扫过,这?么?多颜色总在这?摆着也碍眼,她走?过去,手指从上面划过去。
墨绿、太老气了,绛金红、太张扬了,玄色、做成荷包又太暗沉了、浅碧色,太秀气,石青色……
她挑中了石青,他恐怕不会喜欢,似乎没有这?色的衣衫,但她管他喜不喜欢呢?她缝的时候看这?块布顺眼就好了。
烟戚将石青色的布料抽拿出来,排列整齐的布料中就少了一块,下面露出了一块儿白色料子,在看见的一瞬,她就蹙起?了眉。
说是给皇帝做寿礼,怎么?送来了白色?属实不太吉利,她本想唤人进来,将这?些都拿出去,但觉得不对劲,还是那块白色的布也扯了出来。
掉了一张纸条。
烟戚弯腰捡起?,上有很淡的墨色,她逐渐看清上面的字,拿着纸张边缘的手却开?始颤,上面只有三个字:杀沈瑞。
纸条很小,她却拿不稳,恍惚间,又掉到了地上,她再捡起?时,碰倒了罗汉桌上的托盘,“哐当”一声,木头做成的托盘狠狠砸在地上,边角裂开?,各色布料散落一地,乱糟糟的。
“小主!怎么?了?”外面有人赶来,烟戚下意识喊道:“别进来!”
意识到她的语气只会让白芍她们更着急,烟戚深呼吸,平稳道:“只是弄翻了东西?,我还没睡醒。”
外面候着的宫人疑惑,却都知道她的习惯,没再进来。
烟戚顾不得起?身时肩上碰出来的淤青,快步走?,把纸条扔进殿中新添的火炉,看着火苗将纸张烧黑、吞噬、最终消散。
她又撒气般的将那匹白布也拽了过来,一齐扔进火炉里,看着火猛然窜高,张牙舞爪地吞噬着。
白烟飘到了烟戚面前,她的思绪随着烟飘散,这?是谁送来的?是宁王府么??他们要夺位的话,不杀沈衿,杀个小孩子做什么??
他们怕落人把柄,一向是派人来传话,传信的人……黑衣人的字迹,她见过。刚才的字虽故意写的无形,却整齐。
烟戚似乎才可?以呼吸,不是黑衣人,不是宁王府送来的。
那是谁?为何要传给她,是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