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和光点点头,“有吃的么?”
那男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道:“你有钱?”
许和光应声,知道在码头做这些的都是最实际的,分文都要要精打细算,不会有人白白就给免费的午餐。他犹豫了半瞬,自己倒是还能扛饿,但他觉得宋嫱不行。
他伸手拉开衣服,衣服里有缝补一个内兜,他伸手进去摸了摸,很快摸出一块怀表,“纯金的,够不够?”
男人正要接过,宋嫱抢先一步,白皙的手指将怀表率先抢了过去,她道:“记账上。”
男人嗤笑:“这还记账?”
宋嫱一本正经说:“记奈杰尔的账。这人你认识吧?”
0086 第88章 奈杰尔/怀表保管/死去的哥哥
“行,”男人当然认识,奈杰尔这人在这条道上是出了名的。也不会有人敢随随便便记他的账,有这个胆子的,都绝对是有点关系。
这样想着,他恨不能他们多吃点,好狠狠坑奈杰尔一笔。
每次道上检查码头的时候,来的人都是奈杰尔的。算算日子也没多少天了。
男人想着,说:“那边有个简陋厨房,我这里只有鱼和大米。想吃什么自己动手。”
生意人在外面都不讲究,眼下他们所处的仓库也很阴暗潮湿,还散发着一股鱼腥的味道。
但在场的人也没有娇生惯养的。
等男人出去后,许和光一边走进小厨房,一边说:“奈杰尔是谢飞白吧?”他调查过,这是谢飞白混黑道的时候所用的代号。
一个很西方的名字,根据他查的资料,谢飞白的父亲早亡,母亲也在他十五岁的时候死亡。在同一年,他跟了一个美国佬混。这代号应就是那个美国佬给他起的。
三年后,美国佬死在他手里,同一年,他创办疯人院,疯人院成立至今,已经十五年。
他混白道的时候,就用他本身谢飞白的名字。
宋嫱跟在许和光后面,蹲在厨房门边,看着他从水桶里抓出一条肥鱼,拿过墙面的菜刀去刮鱼鳞。
她道:“反正他的人都跟过来了,我们早就暴露了。记个账根本不算什么,他比我想象的还要有钱多了,这顿饭钱他可能还看不起。既然暴露了就多吃一点,等会再好好休息,这样才有精力对付他。”
许和光被她的话逗笑,浅浅一个笑容,露出尖尖的虎牙,以及脸颊两边的小梨涡。
厨房光线昏暗,很老式的那种三四十瓦的小灯泡,昏黄色的光芒,可因为他的笑,这周遭仿佛瞬间都明亮起来。
她盯着他杀鱼的动作看了会儿,把最开始拿来的那个怀表收好,说:“等你忙完我再把东西给你。”
“你替我收好。”
“我?”宋嫱手里摸着那个怀表,她把怀表打开,里面是两个小男生的合照,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站在太阳底下笑得很开怀,她问:“这是谁?”她以前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我哥和我。但他很早就死了。”
宋嫱嗯一声,没有多问,将怀表小心翼翼收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他竟然还想要拿去换一顿午饭,不知道怎么想的,幸好她给拦住了。
她又看着他小腿的伤,说:“这里有医药箱,你要不先处理一下吧?”
“麻木了,不疼了。先做吃的,我觉得你饿了。”一来一去的谈话间,许和光已经刮完了鱼鳞,又把鱼开膛破肚的清洗。
宋嫱没说话了,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门边看着他忙碌,也没有什么要搭把手的想法,她并不会做这些东西,小时候她是家里的小公主,父母作为无辜百姓死在那次爆炸后,她被谢飞白接走,他也没让她做过这些事。
她瞧着许和光在厨房走来走去,忙碌不已,等他把锅灶都洗好,在煤气上打开火。
火苗蹿起来,锅里的油开始烧热,他将鱼放下去煎后,她听见滋滋的声音,煎鱼时不能轻易翻动,需要小火一直等。
等待的过程中,许和光转过身来,跟宋嫱的目光撞上。
0087 第89章 你舍不得他/我只是难堪
他不再笑,那种阴郁的感觉又出来了,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沉郁的,尤其是偏长的头发更加深他这种气质,宋嫱仰头凝视着他,他的目光很淡,很平,但又隐隐藏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情感。
也许是浴室里那一幕改变了她的心境,让她现在看着他就总觉得是尴尬的,不得不承认谢飞白所做虽然过分,但的确断掉了她对许和光的念想。
可当眼下看见他,她还是忍不住有一种想要靠近的冲动,但谢飞白对他们所做又生生让她忍住。
许和光静静看着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良久,他终于是转过身去,翻了一下锅里的鱼。
翻了个面后又要等,但这次他就盯着锅里,不再转过去看她。
宋嫱凝着他的背影,无端端生出一种他们只是寻常夫妻,在为了一日三餐忙碌,他做饭时,她会黏上去从后面抱住他。事实上她此刻也是这么想的,很想从他后面抱住他。
但她还是忍住了,她望而却步,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嫌弃她,不知道他现在对她的想法……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变得有些怪怪的,她想找点什么话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点难熬的尴尬。从那四目相对的时候便在隐隐勃发。
就在她四下凌乱的时候,耳边传来许和光很轻的询问声:“谢飞白一旦落网,按照他做过的事会是即可执行的死刑。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帮助我们吗?”
宋嫱身子僵住。
她知道许和光为什么要问自己,因为他调查过,自然明白谢飞白对她的好和坏,女人大多数是感性动物,他不确定她是不是能够摒弃掉那些好,亲手送谢飞白去死。
她垂下头,没有立刻回答他。
谢飞白对她做得最多的,就是床上的折磨。还有他暗中对付白鹰那一次。
回想过去,她刚来疯人院时,总是会做噩梦,梦见那次爆炸里的尸块,她睡不好吃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有一个周她没见到外面的人,是谢飞白在一周后从外地回来,耐心的喂她吃饭,在她房间陪她睡觉。那时候他只是坐在她房间里的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整晚。
每次她噩梦惊醒,他都会走到她身边,什么也不说,只是拍拍她的肩膀都能让她得到慰藉。